人忍不住开口了。 那是个面色粗犷,看似三四十岁的大汉,许长生却知道,这位其实才十六,是他的族兄,名唤许开山。 “是啊,回吧师叔,这实在是太冷了……” 一行人早被风雪吹的受不住,有人开口,纷纷附和起来,吵嚷声也终于将前方的道人惊动。 大风雪中,这道人穿的同样厚实,看起来颇有几分臃肿的味道,他回过头,鼻子下都挂上了冰晶: “闭嘴!” 甘平低喝一声,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身为我太一门弟子,岂能惧怕这区区风雪?阿嚏……” 许是说得太快,两股大鼻涕带着冰晶喷了出来,引得面前一众小辈面色涨红起来。 “混账!” 甘平的面色也是涨红,浑身燥热了起来,勐的将冻的硬实的鼻涕甩掉,他咬着牙: “山门断炊已经半年多了,如果咱们还找不到食物,那,那……” 他本想说,那师叔、师祖们怕是都要饿死,但一想,这话大不敬,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可,可这冰天雪地,哪有什么食物……” 许开山哭丧着脸。 风雪太大了,他们可也多日只靠‘辟谷丹’顶着,这玩意只能保证你饿不死,可也只是饿不死。 此刻又冷又饿,他算是体魄健壮的,但也快要承受不住了。 “师叔,白熊!” 突然,许长生指向了不远处,一头瘦弱的白熊似乎是被他们的声音吸引,红着眼冲了过来。 “师祖说的没错,气温上升,果然有被冰封的野兽复苏!” 甘平眼前一亮,勐然上前,继而,这位太一门当代真传弟子,就被一下撞翻在地。 “师叔!” 一众太一门的弟子纷纷惊呼,继而,一拥而上,又被白熊冲撞的一哄而散。 “孽畜,你敢偷袭道爷!” 这一撞,甘平差点被撞吐血,好一会才恢复过来,他涨红了脸,大吼,前指: “诛仙剑,杀!”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但身后挂着的飞剑就不甚给面子,摇晃了好一会,才腾起,撞向白熊。 …… 一番苦战,人人带伤,等到白熊气绝到底,甘平也跌了个四仰八叉,累到了起不来。 “骗人,都是骗人的……什么飞剑一指,千里袭杀……” 将气喘吁吁的师叔搀扶起来,许长生心中腹诽不已。 自加入太一门那日起,他就听多了自家门派的强大,什么远古之前神魔势力,什么祖师与神佛为友,什么神通广大,什么道术无双。 但…… “托上它,回去!” 甘平缓过劲来,大手一挥。 十几个太一门精锐弟子纷纷动手,各自拖拽着绳索,将这头重达数百斤的白熊拖起,拽向山门方向。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所有太一门弟子全都累到筋疲力尽,远远地,太一门的山门,也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处,也是风雪最小的地方。 澹澹的阳光映着雪光,照亮了前路,那是一座雄伟神圣到了极点的巨岳神山。 美中不足的是,此刻,这座神山头朝下,倒栽在无垠雪原之中。 一众人遥遥抬头,还能看到高悬几百丈,美轮美奂的宫阙殿堂,仙山圣地…… 然而,真实的太一门驻地,只是一个坐落于几个小村庄正中,简陋无比的小院。 拢共,也只有三十来人,且二十个老到需要伺候…… “师父,师父!师弟回来了,他,他捕到了血食,捕到了血食!” 远远地,看到甘平昂首挺胸的身影,太一门驻地的小院就沸腾起来,十来个老道在几个弟子的搀扶下艰难出门。 不知多久没有吃过肉的一众老道,都顾不得矜持,迎了上去。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须发花白的老道,走在最后,见得这一幕,不由得勃然大怒: “区区一点血食,就引得你们如此失态?!我太一门历代祖师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甘山月暴怒,呵斥,伸长了木拐,一个个头上敲打,可瞧见那白熊,也不由得腹中鼓动如雷。 “去,去清洗干净,分一半给乡亲们,剩下的,最好做成熏肉……” 呵斥住了一众弟子,老道甘山月连咳数声,将白熊分配好,末了,将几个弟子唤到身前。 “外面的风雪,可是小的多了?” 他十分着急此事。 “回师祖,确实小了许多,也如您所料,的确有了野兽的踪迹,这白熊之外,还疑似有雪狼的踪迹……” 甘平恭恭敬敬。 眼前之人,是太一门辈分最高的老祖,也是当年孤注一掷,于无尽雪灾之中做出决断,以太一神山为代价,施展了禁忌之术,冰封天地,护住了他们。 也是他,第一个从禁忌冰封中苏醒,以拐杖敲碎了封印他们的寒冰,唤醒了他们。 “果然,果然……” 许长生余光看去,就见自家这位老祖身躯都在颤抖,好似激动到了极点。 “去吧,去吧。” 两人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