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门户? 老僧说的轻描淡写,杨狱却是不由挑了挑眉。 开派祖师,请自己代为清理门户,这种事,说出去只怕也无人相信…… “大蟾寺到底是老衲开创,若后世真有人假借禅宗佛理,行奴役百姓,鱼肉乡里之事,其罪在我……” 夜风之中,达摩正色道: “那梵如一虽非善类,但当也不会有假话,只是老衲困居此间,出不去,也不想出去……” “不想出去?” 杨狱敏锐的捕捉到了细节:“前辈,您有出这仙魔幻境的法子?” “不好说,不好说。” 瞥了一眼不远处仍是跪倒一片的徒子徒孙,老僧莫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杨施主若有兴趣,不妨陪老僧走上一走,我知你心有疑惑,走一走,或可解惑。” 他是询问的语气,但脚下却不停,身形几个起伏间,已然消失在荒野之中。 杨狱也不急着跟上去,甩出藤蔓缚住虎尸,连同不足五尺的万载青空石一并绑上。 而后,目光扫过诸多和尚: “小和尚,一并走走去?” 这番话,自然是说给戒色,这小和尚如今也将近而立,也不如当年俊美清秀,而是多了些风霜与沧桑。 听得杨狱开口邀请,他有心拒绝,却觉后心传来大力,不由得出了人群。 “祖师身边,不可无人伺候!” 戒杀和尚一敛僧衣,不等戒色开口,已带着一干面带笑意的伏龙寺僧人离开。 伏龙寺一代只十八人,彼此间的关系自然是极好的,心知师弟或有好事,也只有些微艳羡。 可大蟾寺、无量宗、烂柯寺的一干和尚,脸色就说不上好了。 自得知达摩幻境出世,他们前后往返诸道之地,耗费十载岁月,好不容易进得幻境,更见得祖师。 谁料…… “师兄?” 有老僧不甘开口。 虚静沉默许久,方才一叹: “你我师兄弟,以禅宗正统自居百年,谁料却只是个笑话,笑话……” 他苦笑着转身,离去。 其余和尚面面相觑,心中诸多复杂,却又无法诉之于口,只得满腹心思的各自离去。 …… …… 走出荒原,渐有人声。 一座不知名的城池坐落于此,此城不大,后世也无甚名气,但此时却是十分之热闹。 因着位于东阳、岭南交界处,自不乏商旅、采参客,久而久之,自然就颇为繁华。 “梨化城,地处要地,人流旺盛,加之城主也算贤明,这些年,颇为兴旺,可惜覆灭于十六个月后,城中几万户,尽被山君屠戮……” 驻足城外,老僧开口道出此城的覆灭之因。 “屠城……” 杨狱拧眉微言,戒色却已是有些忍不住了,他合十双手,眼中尽是不解: “弟子不解!” “何处不解?” “祖师身具菩萨心,却无金刚之怒吗?那三妖屠戮如此之多,您为何不杀之,而是镇压此间幻境之中?” 一口气将心中积累良久的疑惑吐露,戒色心中都不由松了几分。 不解! 何止是他不解? 包括虚静在内的大蟾寺一众和尚,也都无法理解,这样的妖孽,不杀之,反而要镇压。 达摩微微摇头,看向杨狱: “杨施主?” “自然是因为道果。” 杨狱自无隐瞒,坦然道出所知: “道果乃法理汇聚,天地精髓之所在,自不会随着神通主的死亡而消失,相反,一旦前主身死,则大有可能另觅新主……”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杨狱自也非是当年初出茅庐,什么都不知的小衙役。 关于道果,他所知自然极多。 这些年,他所杀神通主其实不少,可除却冀龙山身上的天魁星之外,他无从捕捉任何一枚道果。 纵然他身具通幽,天眼也半张。 但根据古籍以及他自身的印证,这些道果另觅新主,却是可以确定。 祁罡,是其中之一,却不是唯一。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两千多年前的达摩,似乎也早已知晓了其中奥妙。 否则,他又何必引得与东龙颇为契合的裕凤仙来此? “杨施主见多识广。” 达摩微微点头: “潮起潮落,早在秦末,天地已然变了。如这山君,其一枚道果,流传千年,这是第四次出世了,老衲若杀之,而非镇压,那则必然会在后世,一次又一次出现……” “原来如此……” 戒色心中这才恍然,却又不免迟疑: “那之前……” “妖类成道极难,一路走来不知历经多少坎坷,哪有那般容易杀之?” 说着,老僧不由看了杨狱一眼: “你身怀魁星位阶,有兼具雷法之长,此妖栽在你手里,也不算冤枉。只是,要彻底根除此獠,还得劳你多走走……” “晚辈明白。” 杨狱自然不会拒绝。 那日一战,他数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