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声音,可以恐怖到何种地步? 仅仅是平平静静的一句话,弥天的风声、未散的气爆、乃至于城内外本来还有的些微嘈杂声,已然尽数消失了。 强横到宛如实质般的意志降临此间,犹如一座座大山,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强如林道人、韩风府、方宇龙这样的积年大宗师,都觉得心头一沉,似乎连念头转动都迟缓了下来。 首当其冲的杨狱,更有那么刹那眼前一黑,而起座下的苍鹰,更是悲鸣一声,几乎跌下半空。 骇然着拍动翅膀,拔高十数丈。 杨狱的眸光一凝,眉心滚烫,萦绕于心头的浅浅危机,在此刻化作黑暗狂潮,不住翻涌着。 这样的感觉,一年里,每每他将要踏出西北道城之时,就会席卷而来。 “聂龙天!” 莫大的危机之下,杨狱却觉心头澄明一片,比之平日更为敏锐与活泼。 惊而不乱。 没有任何畏惧,因为这一刻,他出城之时,已然有着预见…… 砰! 蒲扇也似的大手捏合,惊雷也似的闷响,伴随着光点与铁泥自其五指间挤了出来。 “顶好的箭术、顶好的弓,不得不说,你的确有嚣狂的本钱,梦含光败的不冤……” 昂藏九尺的汉子,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不如何华贵的衣衫,随意的盖在那精悍如山的躯体之上,随手搓捏着铁浆,他的眉宇间,带着睥睨与霸道。 没有任何人看到他是如何出现的,好似他很久之前就站在那里,比这座城池更为久远。 这是,天人合一! 武圣…… “聂龙天!” 随着这个名字从林道人的口中吐露,那似被凝滞的一切,方才突然回现,大风伴随着大雪,吹来彻骨的冰凉。 “武圣……” 有高手牙酸胆颤,不着痕迹的后退,再后退。 任何一尊武圣,都是位列世之绝巅的盖世豪雄,哪怕这位成就并不久,也绝非任何人能够轻视的存在。 楚天衣彻底熄灭了出手的念头,默不作声的后退数步,寻了处视线较为开阔的地方,准备观战。 这一刻,他的心思活跃起来,隐隐间,似乎嗅到了重拾剑心的契机,却也有着隐忧。 眼前这位聂武圣,若是可将其震杀,一切迎刃而解。 只是,若那杨狱能够于今日脱身。 那…… “聂大人……” 韩风府、方宇龙行礼。 “林道人。” 没有理会两个属下的行礼,目光于空中一顿后,聂龙天的目光,落在了城门外,林道人的身上: “某家还记得,三十年前,先帝曾传书玉龙观,要收你为客卿,可惜,你拒绝了……” 聂龙天,有着澹澹的感慨。 三十年前的林道人,名头比之自己可要大的多了,哪怕自己晋位大宗师要比他久的多的多。 可惜…… “怎么,要谢我?” 随手擦去脸上的血污,林道人回以冷笑: “若贫道当年愿为朝廷客卿,那一炉地元大丹,可未必轮得到你!” “这话,倒也没错。” 聂龙天也不怒,反而点了点头: “你比我年岁小很多,又身怀道果,若真个做了客卿,地位必在当年的我之上。 一时激愤,却白费了这一身的天赋,可惜,可惜啊……” 他很随意的承认了,眼神之中也无嘲讽,只有澹澹的可惜。 如他当年一般,困守武圣门前的大宗师,四百年来不知几何,即便如今,也绝不在少数。 为了道果、为了最后一步,困守百载,甚至直至老死都不得寸进的,也大有人在。 是以,望着眼前的林道人,他心中是真的可惜。 三十年过去,除却寥寥一些人之外,世上几乎没有人记得当年的林道人是何其之惊才绝艳。 “可惜?呵呵,哈哈哈!” 林道人几乎笑出眼泪来:“可笑,何其之可笑……” “谈何可笑呢?他招揽于你,本就是觉得有所亏欠了……” 聂龙天眼底有着澹澹的怜悯: “那位到底是十道亿万万黎民之共主,天下至尊,即便做错了,难不成,要向你道歉吗?” “道歉,怎么够?” 林道人咬着牙,七窍又自涌现血污: “我若不死,必鞭其尸,碎其骨,燃其魂!” “大逆不道!” 听得此言,聂龙天眉头微皱,韩风府、方宇龙却是勃然色变。 这样的大逆不道之言,若他们无有动作,回京就有大罪! 轰! 两人先后踏步,似欲出手,但不及跨出城门,心头就又是一寒,生生止住了步子。 长空之中,乾龙再张,杨狱冷然以对: “杨某来也来了,还要玩这些鬼蜮伎俩,又有什么意义?” 长弓所向,是那两位神捕,这句话,却是说给那位武圣聂龙天。 “确实,没有什么意义……” 聂龙天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