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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向来痴(1 / 4)


再添酒回灯重开宴。稀稀落落有人向徐婕妤道喜过后。都有些索然无味的感觉。玄凌身边再添新宠。任谁也不乐见。为增气氛也为减尴尬。玄凌便叫乐姬再择新曲來唱。早先开席时安陵容已清歌一曲。此刻滟贵人依依站起。道:“今日宫中众位姊妹都在。想也听腻了乐坊的曲子。臣妾逞能。虽不及安贵嫔天籁之音。也愿以一曲博得雅兴。”

玄凌微笑看她。“你在朕身边近年。从未听你唱过一曲。。今日倒是难得听你开金嗓了。”

叶澜依妩媚一笑。丹凤明眸中水波盈动。恰如冰雪初融。春光明媚。道:“唱的好不过是助兴。唱的不好只当是逗趣罢了。臣妾献丑。”她从來清冷。今日一笑明艳如此。虽然众人不服她出身寒微而得盛宠。却也个个明白。以她的姿容日日与群兽为伍真当是可惜了。

她起身立于正殿中央。舒广袖。敛姿容。似一株芭蕉舒展有情。盈盈唱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1)

其实陵容的歌声已是后宫一绝。加之这些年來刻意为之。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有安陵容的歌声珠玉在前。除非纯元皇后在世。更无出其上者。更遑论一个从不修行歌艺的叶澜依了。然而细细品味。陵容的歌声虽然得益于精巧。却也失于精巧。过分注重在技巧和模仿上。早已失去了早年的那种真味。而叶澜依不过随口吟唱。却贵在天真烂漫。情深意挚。那种越女对着王子倾吐心声的思慕之情。那种在你面前你却尚不了解我的情意的踌躇与忧伤。在歌声中似肆意流淌的河水。忧伤蜿蜒。

一时间在重华殿中都默默不已。只在她悠悠反复歌吟不绝的末句中心心念念回味着一句“心悦君兮君不知”。

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安慰之情。至少。我比《越人歌》中的越女幸运许多了。无论如何。我所悦的那人是知道我的心思的。就如我也一样明白他。这样想着。微一抬头。却见玄清亦目光盈然望向我这里。心底更是一暖。

然而心下亦觉得不妥。才要示意他。却见叶澜依歌声已毕。“啪啪”击掌两下。闻得殿外鸟鸣声声脆玲。乍然飞进一群彩羽鹦鹉來。一只金羽的停在了玄凌手臂上。一只白羽红喙地停在了玄清肩上。

玄凌兴致勃然。笑道:“很有心思。小东西们也**得机灵。”

滟贵人微微一笑。眼波悠悠望过各人的面庞。旁人不知如何。我被她盈盈眼波所及。只觉遍体似被温软恬和的春水弥漫过。骤然洋洋一暖。她向來神色冷淡。如今神色这般温柔。倒叫人意外。她的声音清凌若破冰之水。“臣妾歌艺不精。只好在这些旁门左道上用些心思。”

安陵容温然一笑。娓娓道:“这正是滟妹妹所长。也很能讨皇上喜欢。我们都不如妹妹有心。”

胡昭仪低低一笑。耳上的嵌明玉蝶恋花坠子便晃得花枝乱颤。“安贵嫔的意思说滟贵人本是驯兽女出身。寒微之人最擅长弄些本色的奇技淫巧來讨好皇上。”

吕昭容最是心直口快。“嗤”地笑了一声脱口道:“奇技淫巧啊。安贵嫔未必是有心这样说的。若说到寒微出身。难道安贵嫔是大家闺秀么。一样的人罢了。安贵嫔若有心说这话。岂非自己打自己嘴巴了。”

胡昭仪伶俐的眼珠如黑水银般滴溜一转。已经唇角含了盈盈春色。拖长了语调道:“是呢。。安贵嫔老父已是知府。她又是表哥口中的‘礼义之人’。怎会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呢。”

话音一落。底下几个胆子大的嫔妃已经吃吃笑了起來。安陵容自知失言。又碍着胡昭仪的身份。一时粉面涨得如鸽血红的红宝石。紧抿着唇不说话。敬妃只作沒听见。哄着胧月抱了个大橙子玩。我冷眼旁观。掰着白玉盘里一个金黄的佛手。只作与眉庄赏玩佛手。

皇后略略看不过眼。轻咳了一声。颇有责怪之意。道:“昭仪别失了分寸。”

胡昭仪眉眼一扬。咯咯轻笑道:“皇后表姐不要动气么。一家子聚在一起难免逗个乐子。何况这出身不出身的也不是我先说的呀。”说罢只拿眼瞧着安陵容。

安陵容愈加窘迫。脸上不由一阵红一阵白。身子有些软软地发颤。泪水含在眼眶中。几乎含不住要落下來。皇后只淡淡温言道:“安贵嫔素來谨慎温和。未必是有心之语。蕴蓉你也是什么话都要心里过一过的人。”

胡昭仪明眸皓齿。一副宜喜宜嗔的桃花面在殿中明光锦绣之下愈加娇俏秾艳。眸光娇嫩得似能滴出水來。她软绵绵道:“表哥听听。皇后的意思是有人说话做事无心。倒被有心的人利用去了呢。”

玄凌的手指摩娑着手中光滑如璧的青玉酒杯。杯中的“玫瑰醉”如一盏上好的纯粹胭脂。他的目光有些散漫。似在聆听亦似无心。突然“嗤”地一笑。缓缓道:“好好地谁会有心动这些心思。”他看一眼吕昭容身后的宫女道:“昭容喝醉了说话不知轻重。你扶着你家主子下去休息罢。”

玄凌轻轻一语。便把事情推在了一向心直口快的吕昭容身上。胡昭仪微微惊愕。很快从容了下來。若无其事地撇了撇嘴。吕昭容纵然不忿。少不得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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