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叨扰很久了。本就是不请自來的。现在王爷在王府中有几日耽搁。也不能特特地请他回來道别呀。这样太失了礼数了。”我转头看浣碧。“温大人不是说即刻就來呢。怎么还不见人影。”
采蓝闻言大惊。忙问道:“小姐即刻就要走么。怎么这样急呢。也请容奴婢差人去王府禀报王爷一声。再安排了车马送小姐回去才好啊。”
我笑着按住她的手。温言道:“多日來要你和采蘋费心照顾。我是心领了。只是已经安排下了。温大人会亲自來接。再改了日子推委也不好。”我起身。“终究是要一别的。清凉台我或许无缘再來。但蓝姑娘的好意与关怀。我总是记得的。”
我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仰头一气喝下。笑道:“最后一次。还要劳烦你伏侍我喝药。真真过意不去。”我唤浣碧上前來。道:“采蓝照顾咱们一场……”
浣碧客客气气上前拉住采蓝的手。“蓝姑娘照顾咱们主仆这么多时候。别说小姐。我心里也是十分感激的。也请姑娘日后多下山來瞧瞧咱们。小姐身子不好。恐怕就不能多多往清凉台走动了。也请姑娘见谅。”浣碧说话间捋下云丝间的那枚珍珠。合在采蓝手心中。笑道:“我与小姐都是无贵重之物在身的。这枚珍珠是从前小姐的陪嫁之物。如今赏给了我。我转送给姑娘。也请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采蓝连连道:“这可怎么说呢。伏侍小姐和姑娘是应该的。不该受姑娘的赏。”
正推让间。有冷风贯穿而入。回头却见温实初掀了帘子进來。他穿着酱色的丝棉锦袍。暗红色的五蝠团花图案。一进來便渥着手取暖。道:“可收拾整齐了么。外头像要下雪的样子了。赶紧走吧。否则一落雪。山路就越发难走了。”
浣碧抿嘴儿笑道:“才说呢。大人怎么还不來。叫咱们好等。咱们可都收拾好了。就等着大人來了。”
温实初的鼻尖冻得微微发红。我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好笑。温实初关切道:“多穿些衣裳吧。外头可冷呢。”说着抖开怀中一个包袱。取出一件铁锈红羽纱面石青刻丝灰鼠里的披风。兜头兜脸把我裹了起來。他笑吟吟看着我道:“这样铁锈红的颜色穿起來。倒有几分像昭君了。”
浣碧微微皱眉不悦。道:“铁锈红的颜色哪里像昭君了。昭君出塞可是大红披风的。”
我一言不发。也懒怠说话。我其实最不喜欢铁锈红色。总觉得村气。无端显得人的皮肤暗沉沉的。整个人从头到尾都颓败了下來。无精打采。可是温实初总是赞这个颜色沉稳大方。压得住场面。仿佛后來我在玄清送來的画卷上常常看到。眉庄也喜欢穿铁锈红了。只是眉庄穿铁锈红的颜色衣裳。倒真真是沉稳大方。端庄而不失丽色。却比我好看多了。我见温实初鼻子都冻红了。外头又阴阴欲雪。必定是冷的紧了。少不得要穿在身上御寒。哪里还能挑剔颜色式样呢。只得老实穿着。
车外风雪欲來。我与浣碧一同坐在车中。只觉得寒意侵人。阴晦天色之中。我偶然挑起帘子。回望清凉台如斯美景。心中空落。以后终究是无缘再见了。
譬如有些东西。还是仰望更让人容易接受些。
我所不能承受的。能避开的。都一应避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