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玄凌转头看着皇后,语气微微怜惜,“若是精神不济可别强撑着,闲时也多保养些。”
想是皇后许久没听过玄凌如此关怀的言语,有些受宠若惊,忙道:“多些皇上关怀。”说着向华妃道:“多年来华妹妹辛苦,如今可功成身退了。”
华妃闻言如遭雷击,身子微微一晃,却也知道此时多说也是无益。强自镇定跪下谢恩,眼圈却是红了,只是自恃身份,不肯在众人面前落泪。如此情状,真真是楚楚可怜。
皇后忽然道:“若是端妃身子好,倒是能为臣妾分忧不少,只可惜她……”
玄凌闻言微微一愣,方才道:“朕也很就没见端妃了,去看看她罢。你们先散了吧。”
送了玄凌出去,众人才各自散了。
走出宫门正见华妃,我依足规矩屈膝:“恭送华妃。”华妃嗤鼻不理,掩面而去。
陵容见我受委屈,颇有不平道:“姐姐先前受华妃的气可不少,如今她失势为何还要对她恭敬如初?”
我掸一掸衣裳,道:“她如今是失势,可未必不会东山再起,还是不要撕破脸好。再说她毕竟位分在我之上,她不受礼是她理亏,我却不能失了礼数招人话柄。眉姐姐,你说是不是?”
眉庄点头:“的确如此。”
陵容涨红了脸,轻声道:“多些姐姐教诲。”
我忙牵了她手道:“自己姐妹说什么教不教诲的,听了多生分。”
陵容这才释然,送了陵容,眉庄心情大好,含笑道:“今日天气甚好。去我宫里对弈一局如何?”
我微笑道:“瞧你的样子憋着到现在才笑出来,我可学不来。好吧,就陪你手谈一局作贺。”
眉庄掩不住满面笑容:“你我终于能吐这一口恶气,真是畅快。”说完微显忿色,“只去了一个丽贵嫔,没能扳倒华妃,真是可惜。”
我折一枝杜鹃在手里把玩:“原也不指望能扳得到华妃。华妃在宫中多年势力已是盘根错节,皇后位主六宫也需让她两分可见她的影响。而且朝廷正在对西南用兵,正是用的着华妃的父亲慕容迥的地方,皇上必有顾忌。皇上,他又念旧情,必不会狠下心肠。”
“可是总会对她有所冷落。”
“恩。这是当然。咱们能来个敲山震虎让她对我们有所忌惮,能相安无事即可。毕竟再追查下去牵连无数惹起腥风血雨也不是积福之举啊。”
“如今未能除去她,怕是日后更难对付,将是心腹大患啊!”眉庄眼中大有忧色。
“她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我们也是她的心腹大患。如今她失了丽贵嫔这个心腹,元气大伤,又失了协理六宫的权势,只怕一心要放在复宠和与皇后争夺后宫实权上,暂时还顾不上对付我们。咱们正好趁这个时候休养生息,好以逸待劳。”
“难道真不能斩草除根?咱们也能高枕无忧。”眉庄双眉紧锁,终究不甘心:“只要一想到千鲤池之事,我就寝食难安。”
我无奈的摇摇头,“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若再追究下去恐怕会有更多的人牵连进去。这是皇上与皇后都不想看见的。若是我们穷追猛打,反而暴露了自己在这件事中的谋划,也让皇上觉得咱们阴狠,反倒因小失大。”
眉庄知道无法,沉思良久方道:“如今皇上削了华妃之权,也是想事情到此为止,闹的太大终究是丢了皇家脸面。我又何尝不明白……只得如此了。”
我与眉庄坐在她存菊堂后的桂花树下摆开楚河汉界,黑白对垒。
眉庄始终还是不放心,去一枚白子在指间摩挲,迟迟不肯落子,“嬛儿,丽贵嫔多年来如同华妃的心腹臂膀,你真觉得华妃会弃她不顾?何况丽贵嫔貌美,位分也不低啊?只怕他日华妃东山再起之时她也有再起之日。”
我执了一枚黑子落下,道:“华妃不会顾及丽贵嫔。她已深受牵连怎会再蹈覆辙。丽贵嫔虽然貌美位高,又跟随她多年。可是言语不逊不得人心,皇上喜欢她貌美也不过一时新鲜,你想皇上已经有多久没召幸丽贵嫔了?一个不得皇上宠爱的女人,容貌再美位分再高有什么用?”
眉庄浅笑道:“说的是。丽贵嫔是一宫主位可是膝下并无所出,还不如曹容华尚有一位温仪帝姬可以倚靠。说来,曹容华如此温文,真不像是华妃身边的人。”
“你可别小看了曹容华,皇上虽不偏宠她,一月总有两三日在她那里。常年如此,可算屹立不倒。”我抿一口茶水,这时节的风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吹得额头温温的。我专注于棋盘上的较量,漫不经心道:“能被华妃器重,决不是简单的人物。”
眉庄嘴上说话,手下棋子却不放松,“自从连番事端,我怎会有小觑之心,说是草木皆兵也不为过。”
“那也不必,太过瞻前顾后反倒失了果断。”我看着棋盘上错落分明的黑白旗子,展眉一笑:“弃车保帅。姐姐,嬛儿赢了。”
夜已深沉,明月如钩,清辉如水,连天边的星子也分外明亮,如倾了满天水钻晶莹。
我知道,今夜,玄凌一定会来。
遣开了所有人,安静躺在床上假寐养神。屋子里供着几枝新折的栀子花,浓绿素白的颜色,像是玉色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