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说话,那边在雪景里凹了半天造型的聂云月已经转过身,眼中流露出明显的诧异来,而后竟然主动朝着许娇的方向走,手中还捏着一柄镶嵌着白色美玉的折扇,显然在这天寒地冻的景色里,这折扇是用来装比的。
他朝着许娇拱了拱手:“太子殿下,又见面了。”
许娇的目光从身边宫人的身上扫过,心中已经猜测到自己今晚临时起意出的这趟门,已经被有心人透露了出去,若说先前宫宴之后与聂云月的相遇只是一场巧合,现在对方接二连三地撞上来,许娇再傻也知道自己被对方蓄意碰瓷了。
即便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她也并不怎么紧张,面上平静地点了点头,但出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聂公子,我若是你,绝不会因为同大燕太子见面而感到高兴。”
聂云月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听不懂许娇话里的意思,面上浮出几分清浅的笑意来:“不知殿下此话何意?”
明明他也是梁国的太子,就因为现在在敌国为质,面对与自己身份同等的许娇,竟也要表现出这样的客气来,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起码面上看不出什么。
他以为这位大燕的太子很好掌控,甚至已经计划好了将许娇作为棋子,帮助她跟虞烨相抗争,乱了大燕的格局,借着混乱回到自己的家国。
谁知这个被养在深宫中的,几乎没怎么在朝堂上出现过的小太子,看他的眼神竟像是读懂了一切,清晰的目光里一片明澈。
聂云月听见她说:“第一,虞烨并不蠢,第二,我也没有你想的这么傻。”
说完这两句,许娇就失去了品梅的兴致,转身往回走,刚迈出两步,簌簌的雪花就落在她的头上,很快蒙上了一层银色。
有一点湿冷的意味在她的头顶漫开。
她侧了侧头,看见替自己掌伞的宫娥一幅还没反应过来的模样,直接抬手从她的手中将那伞骨夺过,自己撑着往回走。
直到手心一空,那宫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提着裙摆快步朝着她的方向去,小声道:“殿下!”
许娇步伐稍稍顿了顿,目光还看着来处的路,声音却是冲着身边这位宫娥:“你就不必跟来了,东宫不养吃里扒外的东西,好好侍奉你的新主子吧。”
那宫娥听了一愣,心中莫名闪过几分慌乱,也不管这雪天地上有多凉,当即就跪了下来,对许娇说道:
“殿下!奴婢不明白!”
可许娇并没有再回应她,只给她留下了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
回到宫中之后。
许娇走进铺设好地龙的殿内,身边自有人上来替她将披风解下,哪怕她如今神情并未有什么变化,可这宫里的人都是人精,好些侍奉的宫人都看出她此刻心情不佳,故而殿里一时间只有角落里莲花模样的烛盏灯花被烧的劈啪作响的动静。
她的目光从身边那些宫人的面上依次扫过,像是想通过她们的面目看清楚这殿内到底还有谁是卧底,室内的光线并不明朗,乍看过去,这些人倒像是面目模糊的鬼魅一般藏在暗处。
许娇淡定地收回了目光,径直往内殿而去,没有发作什么,直接歇下了。
第二天,她是被喉咙里的疼痛疼醒的。
许是成天窝在东宫不怎么动弹的缘故,尽管每日饮食都被精细地养着,但许娇这体质却没什么明显的好转,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睁开眼睛想要坐起来,却冷不防发现自己的床前多了道身影。
有浅淡的冷香从对方的身上飘过来。
她眯着眼睛,看清楚了来人——
是虞烨。
床前的不远处,宫人们无声息地跪了一地。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虞烨转过脸来,眼底带了几分冷意,像是淬炼过的利刃,连带着声音也像钢刀一样刮进许娇的耳朵里:
“殿下终于舍得醒了?看来昨日的约会够尽兴啊。”
许娇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没管她阴阳怪气的调子,也并不对虞烨知道自己动向这件事感到惊讶,她的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很快锁定那边木桌上的茶壶和杯子,掀开被子就准备往床下走。
可是没等脚丫踩在地上,肩膀就被虞烨按住了。
“几日不见,殿下倒是越发目中无人了,臣坐在这儿与您说话,您竟全当耳旁风?”
许娇深吸了一口气。
她转头跟虞烨对上,像是用尽自己所有的忍耐才将喉咙口的痛意和脑海里的烦躁压下,随后,她用沙哑无比的声音开口:
“虞大人。”
“若是事情不着急,可否容我喝点水再来回答您的问题呢?”
听见她那沙沙的声音,虞烨总觉得有些刺耳,心中也有些不太舒服,与许娇对视了一秒钟,她还是没有放开手,反而是将目光放在不远处宫人的身上。
有人被她的目光看得一抖,却已经明悟了她的指令,膝盖蹭着向后挪了几步,才小心翼翼地弓着腰起来,给许娇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床前。
许娇抬手接过,润了润嗓子,又听虞烨说:“太医已经来看过,殿下这是得了风寒,药已经在后厨房煎上了,只是——殿下可否与臣说说,近日您本在宫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