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起落叶,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猝不及防的降温让猝不及防的行人缩起了脖子。
此时天色尚早,漫漫长道上,却有两人提着剑缓缓而行。这两人一个四十多岁,头发花白,形容落魄,眼中满是死气;一个三十多岁,粗布麻衣和胡子拉碴亦难掩风采。
两人额角和脖子上有薄汗,衣服似有露水,大约是走的夜路。见到路边的凉亭,才察觉身上的倦意,决定停下来休息片刻。
这会儿太阳都不曾升起,此处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凉亭中竟已经有人在了。
凉亭中坐着一个年轻人,剑眉星目,面容英俊,带着异于年龄的沉稳。他穿着一身不算旧的橘红色外袍,却打了两三个奇奇怪怪的补钉。
石桌旁有一尊小火炉,火炉上的水壶咕噜噜冒着热气。桌上放着三个玻璃茶杯,茶杯中是刚泡开的金丝皇菊。菊花在热水中舒展着花瓣,优美非常。
见两人走进凉亭,年轻人微笑道:“请坐,请喝茶!”
两人俱是一愣,那略年轻些许的剑客先在年轻人对面坐下:“你认识我?”
“前神剑山庄谢晓峰谢三少,我听过阁下不少传说,虽然都不是什么好话!”年轻人微笑道,“今日是第一次见,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谢晓峰却没留意那个前神剑山庄的意思,好奇道:“那你为何请我喝茶?你知道我是谁,我却不认识你!”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请二位坐在这里喝喝茶,顺便等等人。”
“等人?”谢晓峰讶然道。
“你等什么人,我们为什么要和你一起等?”谢晓峰的同伴急声道。
“杀手焦林!”年轻人道,“我请你们坐,喝一喝茶,等一等人,是因为我们要等的人,要见你。”
“见我?他是谁,我为何要见他?”焦林道,“我知道你是谁,丐帮帮主南宫灵,也是神仙会的人!是杜先生请你来的?”
“杜先生是朝廷的人,但她请不动我来截你。你要见的人是谁,你想不想见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见你,你就要在这里等。”南宫灵缓缓道,“你坐下,好生喝茶,等人,我们彼此都少些麻烦。若不然如前几日一般,大家都辛苦。”
焦林一愣,旋即怒道:“你——原来一路上阻止我们进京的是你?”
谢晓峰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丐帮帮主竟然是这样的人。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请见谅!”南宫灵道,“我们家这个小妹妹,素来任意妄为的很,她说焦林不能进京,那焦林便不能进京。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够请动谢三少为你保驾护航。”
谢晓峰没有说话,焦林气结。
南宫灵突然道:“谢三少要护送焦林入京,可是感同身受了?”
“我有什么感同身受?”谢晓峰终于道。
“抛妻弃子,落魄了又回头想要找一日不曾养过的孩子,如此相似的经历,竟不是感同身受?”年轻人叹道,“你没有对焦林感同身受,我对小荻却是感同身受,因为我们都是被人抛弃的孩子。”
“小荻是谁?”谢晓峰不解。
谢晓峰问完这一句,就感觉到了南宫灵身上浓烈的杀气。杀气很重,可不知道为什么南宫灵却克制住了。
“我真想杀了你,世上如你这种人竟是杀之不尽!”南宫灵似是与谢晓峰说,又似是喃喃自语,说完这一句,他又嘲讽道,“看来这些年,谢三少在韩家楼做龟奴当真做的十分用心,竟一点没有关注过江湖上的消息。”
谢晓峰明白了,这位年轻的帮主对他有很大的敌意,但他确定没有与南宫灵有仇,或是与丐帮有仇。
南宫灵缓缓道:“小荻不是谁,小荻是我的兄弟;是打败谢王孙,夺了神剑山庄的人;是买下韩家楼,只为了让神剑谢三少更好地体验龟奴生活的人。”
谢晓峰答应护送焦林进京,自离开韩家楼,一路上就遇到了许多麻烦,倒是不曾了解过江湖事。
听到有人打败了父亲谢王孙,夺走了神剑山庄,谢晓峰终于有了一丝动容:“我与他有仇?”
“我和你无仇亦无怨,无爱亦无恨。我做这些,只是希望我娘开心些!”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进来的是个风尘仆仆的白衣少年。
这少年约莫十五六岁,面容尚且带着稚嫩之色,身负长剑,却气度自华。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柄剑,他让谢晓峰想到了一个人——剑魔燕十三!
“你就是小荻?”
“七星塘慕容小荻!”
谢晓峰面色一变:“慕容秋荻是你什么人?”
“那是我娘!”慕容小荻快速道。
“你今年几岁?”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我来只是告诉你,你不该重出江湖!”慕容小荻道,“你可以继续回去做没用的阿吉,若是厌倦了做龟公,也可以换其他任何身份,唯独不能做回神剑谢三少!”
“为何?”
“我不想我娘再因为你不开心。”慕容小荻道,“我娘实在是个执拗的人,这几年看着谢家和没用阿吉的笑话,倒是开心快活些。她生我养我,我希望她一直那么开心,而这本也是你欠她的。”
慕容秋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