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十里有一城中富户的别院,只留一老仆看守,已是半荒废,别院四周没有人家,不必忧心牵连无辜。”
夏祈音点点头:“你去镇上客栈找一个叫岳镇恶的人,让他架马车过来帮忙接人。可知道客栈在那边?”
“镇上就一家客栈,弟子晓得。”宋道然起身出了小屋,屋内只余下了夏祈音和段延庆。
“你不用这么紧张,即便现在我真想做什么,你也反抗不了不是吗?”夏祈音蹲下身,对上了段延庆的一只眼睛,“我想看看你的伤,如何?”
段延庆没有开口。
“一个死了或者废了的太子,于我并无用处。既然救了你,我就会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可以好起来。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一点。”
段延庆没有动也没有发出声音,似是默认了夏祈音的话。
夏祈音伸手,解开了他脸上的绷带,右眼角横跨了一道三寸长的刀疤,再往下,又是一道两寸长的刀口。
“虽说颅骨坚硬,但可以伤你的刀客,力量与速度必然不俗。这一刀自上而下,横跨了右眼尾,但没有伤及眼球,是用什么挡了一下?”大理段氏家学为一阳指,段延庆大概率不会佩兵器,夏祈音掀开了左臂袖子,果然有一道抵御性伤痕,刀伤入骨。
“这两道伤看着吓人,并不严重,倒是面颊上这一刀更麻烦一些。伤得那么深,面部神经定然受损,即便不留下太严重的疤痕,面容损伤再所难免。咦~伤口好像有些化脓了,麻烦。”夏祈音的手落在脖子处的绷带,犹豫了一下没有解开,而是拉开了外裳。
段延庆的身上也有多处刀伤,不过相较于腿上的伤,其他只算是皮肉伤。一条腿粉碎性骨折,若没有一个高明的大夫,这条腿必定是要废了。
“该你的运气来了,亏得碰到我,你这条腿,天下间能治的大夫不超过一手之数,恰好我能治。”
段延庆僵着身体由着她检查伤势,听到此言,眼中终于露出了疑似亮光,吼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嗯~咽喉的伤是伤了声带还是喉骨?算了,事已至此,伤那都是一样,只希望还能挽救。”恰好岳镇恶架着马车过来,夏祈音便没有再看其他伤处。
眼下正是晚夏又在南方,车上并无厚被褥。夏祈音便让岳镇恶和宋道然抱了些稻草铺在车厢里,然后覆以薄褥,将段延庆搬上了车。
见薛斌也在,夏祈音略有些嫌弃道:“既病着,不留在客栈养着,跟来作甚?”
“我、我只是想要帮忙。”薛斌窘迫道。
夏祈音怀疑道:“你现在剑拿的稳吗?”
“自然!”薛斌握紧了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想要掩盖自己此刻的虚弱。
“遇到敌人,保护好自己,别添乱。来的都是亡命之徒,可没有人会因为你是薛衣人的儿子而手下留情。”夏祈音目光一转,看了一眼左明珠道,“保护好明珠。”
薛斌眼睛一亮:“是!”
岳镇恶疑惑地抓了抓脑袋,心中十分费解。左明珠武功在薛斌之上,薛斌病得又比明珠厉害,怎么师父竟让薛斌保护小师妹?
众人转移到了宋道然说的别院,给了看园子的老仆一锭银子,让他呆在自己屋中不要随意外出。宋道然说这园子半荒废,倒是客气了。
园子里的杂草都到腰了,屋檐上都长了草,房子也就是维持着没有坍塌罢了。屋中家具上满是厚厚的灰尘,怕是有几年没住过人了。宋道然和岳镇恶打了水,将正堂稍稍洒扫了一番,又搬了一张卧榻给段延庆躺着。
夏祈音取了纸笔,写了两张帖子和一张地址给左明珠:“明早带着名帖和我准备的礼物去这个地址请一位大夫过来。村中人问你找谁,你就说找他们爹爹。见了人就奉上礼物,告诉他请他来治一个人。他若问治什么人,你就坦诚相告。若是他不肯来,也不必勉强,去古亭山萝丝富贵小庄请鬼医就是了。”
“是,师父。”
“师父,让师妹一个人去吗?”岳镇恶有些担忧。
“此地极可能有一场大战,你我走不开,段延庆的伤势不便长距离移动,明珠是最适合的人选。”夏祈音道,“她中瘴毒不深,用了药,好生休息,明日也就无碍了。”
夏祈音想了想又画了一张运功图,递给薛斌:“按照画上所行,运行内力三个周天,再去煎一贴药,喝了闷头睡一觉。若是明日有好转就陪明珠同行,若是不济事,就老实待着,不要添乱。”
薛斌大喜,自是应了。
吩咐宋道然去烧热水,岳镇恶去外面布置了一番。夏祈音自马车上取了备用的药箱,在四周点上火把,开始给段延庆处理外伤。
宋道然烧水回来,见门外点着香,疑惑道:“外面的香是做什么的?”
“驱虫。”夏祈音道,“水烧好了?”
宋道然忙就热水递上,夏祈音净手,给器物消毒,然后开始给段延庆处理伤口。
此处条件有限,加上随时都可能有敌人来袭,夏祈音根本不敢用麻药,只让宋道然按住段延庆的手脚,就开始清理创口。创口有化脓迹象,清创必不可少。这类创伤要尽量保持伤口干燥,然此地湿热多瘴,护理是极麻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