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这个时候走了,会错过很重要的消息。 闻音在人群里穿行,眼瞳中一片深沉的黑色,但是那暗色深处,却慢慢涌现出一点兴味的光来。 这是多托雷的机会,未必不是她的机会—— 多托雷的身形在前面的拐角一转,倏然不见了。 闻音离那里不过两三步,便也没有加快步伐,依旧是慢悠悠地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 三、二、一—— 手臂上骤然传来一阵巨力,闻音早猜到这人的举动,并没挣扎,反而顺着对方的力道半跌在他怀里,空着的手臂也半环在眼前青年的脖颈上。 深绿色的衣袖垂下去一截,露出一点雪白的腕子,就搭在青年的颈间。 “许久不见,【歌者】大人对我倒是颇为热情。”优雅而低沉的男声响起。 化名卡菲尔的愚人众执行官【博士】,此时半垂着眼瞳,凝望着她。 却见那少女虽然是倚靠在他怀里的姿势,眼底深处却仍是一片冷然。 这种眼神或许会叫常人感觉冒犯,但是多托雷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既然你已经来了这里,按照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我该向你讲讲这一路的故事了——” 他的指尖擦过少女纤薄的手腕,神色却同抚摸一方上等瓷器没什么区别。 “我相信你并不算太过愚钝,关于我的切片的消息,不需要我再阐述一遍了吧?” 闻音很干脆地回答了一个“嗯”。 多托雷神色似是带着几分追念:“当初运用从遗迹里找到的失传技术制造出那个切片时,我并没有想到一切会像现在这般不可控制,甚至于我本人不得不暂避锋芒,用隐晦的方式向女皇陛下求助——事实也果然如我所料,你就是女皇眼里最适合来帮助我的人选。” 闻音神色似笑非笑,顺着他的话补充道:“所以,你决定在须弥搞出一番大动作,把来帮助你的人反手送进牢狱?” 闻音如果单是从这一世自己的了解,倒是有可能认为变态的只是博士本人和切片中的一个,而眼前神色真挚的博士,只不过是另一个受害者罢了——但是很可惜,闻音早就从游戏里,窥得博士以及他的无数切片的脾性了。 “呵,怎么可能?拥有智慧有时候并不代表拥有力量。我孤身一人来到教令院,甚至不得不隐姓埋名,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多托雷声音放低,听起来别有一份缱绻。 “据我所知,另一个切面一直对你虎视眈眈,想必你自己也能感觉得到——” “嘘。”闻音突然伸手盖住他的下颌,覆过唇角,捂住了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她仰起一张瞧着纯稚,但眼底流转具是讥嘲的脸,望着他。 “且不说你和另外一个究竟谁是本体谁是切片,单说想把我当做实验体这种事——” 闻音指尖微微绷起,划过眼前多托雷颈侧白皙的皮肤。 有一点痒意,但更多的是突突的刺痛。 “谁知道,究竟是你,还是他——亦或是你们都想呢?” 闻音冷淡地凝望着他,唇珠却是看起来很柔软的朱红色。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动作,很容易叫人感觉暧昧。 但是相对的两人,眉目深处都是一片冷淡且锋利的冷色,仿佛彼此指尖搭着的都是一块木头。 闻音压着多托雷嘴唇的手没有用力,其实并没有限制他的动作,所以,片刻后,她掌心里泛起一点被嘴唇擦过的痒意。 冰凉的,仿佛并没有人类体温的触感擦过掌心。 他说:“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闻音只是冷笑。 下一秒,她骤然垂手扣紧了他的脖颈,另一只手反扣住他的手腕一拽,两人的身形也骤然变换。 轻轻地“咚”一声响。 体位完全改变了。 闻音将多托雷锁在墙面上,压上去。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方寸。 后者知晓她有话要说,顺从地微垂下头,一缕浅蓝色的发尾垂下来,半贴着她的颈侧。 少女的呼吸吐在他的耳边,有瞬间的温暖扑了上来,只是那话语中的寒意却如霜雪般凛冽。 “我不信任博士。比起受你们中任何一个的威胁,不如将这一切在须弥彻底了结——” “愚人众执行官【博士】背叛女皇,被【歌者】清除,是不是一个很好的解释?” 闻音说着,目光却长久地停留在对方的面容上。 她直觉对方还有底牌未出。 果然,看起来柔弱的学者脸上露出意义莫名的笑容来。 “世界上最理解他的只有我,想要清除那个切片,你必定需要我的帮助。而且——” “你会需要我的。” “还记得枫丹的那个小歌女吗,那个给予你祝福,教会你爱的朋友——” “我假设你还没忘记,在大火燃彻歌剧院的那一夜,你并没有看到她失去全部生机的身体。” 像是毒蛇缠绕上身体,相贴的肌肤都泛起刺骨的冷意。 闻音一瞬间,听见了自己宛若擂鼓的心跳声。 而多托雷低头看她,眼底缓缓浮现出近乎笃定的、浓稠的冷意,只是转瞬又消失不见了。 而闻音身后,突然响起三十人团中护卫的声音。 “教令院查案!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