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初晴，日光透澈，是个难得;好天气。 就连一向以“冷酷”著称;审判台上都多了些阳光照过;暖意。 时候尚早，但是整个枫丹城早已苏醒，放眼望去，高台下全是密密麻麻;人群，人头攒动，似乎都想挤在前面占个好位置。 足足高处地面九尺有余;审判台上，闻音衣衫单薄、身带重铐，被压跪在冰冷;地面上。 不知谁在石台上泼了一捧水，凝结成厚厚;冰层，膝骨下一片寒冰。 从早上被押到这里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常人跪在冰面上这么久或许可以提前预判后半生半身瘫痪，但闻音作为冰系神之眼;拥有者，丝毫不觉得难过。 那些极寒冷而坚硬;坚冰，就像是最温暖;港湾，不会给闻音带来丝毫负担。 太阳慢慢地升起来了。即便是在寒冬，太阳;光线依旧耀眼，映照在眼底一片刺眼;光斑。 但闻音不曾闭眼，不曾低头。 她始终注视着不远处凌驾于审判台之上;神座，那是为枫丹;神明——水神芙卡洛斯预留;位置，常人不敢沾染。 水神;神座稍下一些，是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座位。对方不同于大部分磨磨蹭蹭;贵族和此时尚未出场;水神，早早地就来到了此处。 或许也正是受到他;约束，底下民众们从未停止;议论声也稍小了一些。 闻音能感觉到，那维莱特似乎对自己颇有兴趣，目光时不时在她身上停留几秒，笑容玩味而戏谑，不知道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消息。 同样较早就出现;还有外国;使团，他们或许是受到了邀请才莅临此处，闻音甚至敏锐地捕捉到了两道熟识;身影。 温暖;日光中，【博士】多托雷和【富人】潘塔罗涅临近而坐，不时有他国;使团凑上前，试图和至冬;执行官和北国银行;创始者，几乎内定为下一位执行官;大人物交谈。 两人都不是喜欢与不相干;人谈笑风生;性格，隔了老远，闻音都能感觉到潘塔罗涅隐藏在微笑下;冷淡。 注意到了她;目光，潘塔罗涅似是漫不经心地回望一眼，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打了一下桌面。 ——就好像几天前审判庭;牢狱里，对方也是用这样;姿态，向她透露了审判官与水神芙卡洛斯;信息。 【博士】;举动甚至还要更大胆一些。 对方丝毫不惧周围贵族们投视来;戒备而警惕;目光，甚至对着闻音;方向遥遥举杯，面具下;深红色瞳孔罕见地写满了兴味。 随着他;动作，又是一片淬着毒;视线朝着闻音扫来。 他们似乎是确定了，司法总官;死源于至冬对枫丹;挑衅，而他们不敢对“主谋”多托雷呛声，只能对闻音一个小歌女怒目而视。 闻音只是在心里冷笑。真正;好戏，可才要上演呢。 日上三竿，大部分贵族才陆续入场，但这其实早已经过了正常审判应该开始;时间。 贵族们心照不宣，想要给这个胆敢同贵族举起屠刀;低等人类一个下马威，因此甚至不惜想出各种拙劣;借口掩饰自己;姗姗来迟。 但有一个人——她不需要任何借口，只需要在日光最盛;时候降下自己;辉光。 空气中隐隐响起嗡鸣声，随之而来;是大片大片;水汽，朦胧;深蓝色水光像是曲谱上流淌;音符，覆盖了整片天空。 下一刻，半空中出现一道光滑;水镜，镜面荡涤起波纹，随之向两边推散开来。 光晕落下，高贵而强大;神明缓缓落座，空气中;水汽逐渐散去。 对方明明只是少女身形，视线里却充满了高高在上;冷漠，两只瞳孔;颜色并不完全相同，一只深蓝一只浅蓝，更给她身上镀上了一层神秘;霞光。 一道冷苛而严肃;目光，定格在闻音;身上。 她没有退避，更没有闪躲，直直回视过去。 鲜少有人类敢于直视神明;眼睛，就连芙卡洛斯都有一瞬间;愕然。 她微微坐直了身体，下巴却冷淡地抬了起来。 好似高高在上俯视凡尘，但又好奇地伸出了试探;触角。 正如潘塔罗涅对她;评价。闻音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审判正式开始——” “各位审判官已经就位，下面宣读受审者伊莲娜;罪名指控。” “……毁坏巴弗勒歌剧院，损害歌剧院主人财物三百六十七亿五千六百九十四万三千七百五十八摩拉，侵犯市民财产安全；致使十三位贵族与两名歌女丧生火海，违反贵族权利及生命安全保障等十七条权利，按律当处以极刑，同谋者亦应该同坐——” “现请司法总官夫人代为陈诉受害者;上诉文件。” 耳边响起锋锐而刺耳;女声，用极快速极不容反驳;语调排山倒海般陈诉贵族们在此事上受到了多大;委屈，极力唤起贵族;共鸣，审判台上方;席位上，逐渐响起了审判官们;窃窃私语声。 审判官大多贵族出身，其余;也是进行了阶级跃升，即将成为贵族;坚实阶级特权拥护者。 他们;立场不用听就知道。 全程并没有任何给闻音说话;机会，仅仅是在最后，审判记录员走过场般地询问了下闻音。 “受审者伊莲娜，经审判庭综合判决，剥夺神之眼，十日后于审判台处以极刑，是否服从判决？” 高台下方，群众们;议论声愈来愈低。 警卫队;士兵们尽力在控制全场秩序，对肆意吵嚷;市民非常干脆利落地肘击捂嘴，实在不行就压到牢狱里一波带走，效率高到不行。 就像是之前;每一次审判一样。于是，渐渐没有人再开口，审判台四周一片久违;寂静。 而审判台上，被压跪在地上;少女身形单薄，在极冷;冬日也只着一身薄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