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颤抖起来。
太好了......
都只是梦......太好了......太好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捂住脸的手痉挛着,在此时简直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息,哽咽的喉口近乎窒息,昏昏沉沉的脱力感涌上来,整个人腿一软差点直接栽倒在地上——
——却在下一秒,被一只温暖的手牵住了。
“好啦,休息够了吗?”
雨宫薰仿佛没有看见他脸上斑驳的泪痕,笑容依然明亮。
四周清澈的阳光正柔和地将他们包围。
薰在这时缓缓弯下腰,牵起了自己狼狈同期的手。
声音依然是他记忆中那样地干净,清澈,眼底闪烁着温和的笑意:
“那我们一起走吧,阵平。”
“......走?”
那一瞬间,他忽然愣住了。
走?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你要这么着急带我走?
但是刚刚在噩梦中哽咽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疲惫的身躯也动弹不得。
松田只能在这个时候,看着那个温柔的青年拉着他的手,迎着阳光一起跑过空荡的操场。
一切的时光与风,都在这一刻融化在最明亮的绿叶和日光里,宏大而绵长地延展开来,混合着道路尽头樱花盛开的春风摇曳。
好像只要一直跑着,一直这样跑着,就总有一天,能一起逃离所有命运中的苦难与悲伤——
就能一直,紧紧牵住你的手。
然而明媚日光下,在看不见的视野中,他们原先停留的地方已经全数化为了漆黑的焦土,一寸一寸土崩瓦解,坠入阴暗无边的深渊之中.......飒杳的风声里似乎带着什么声嘶力竭的哭喊,但逐渐被吹远了。
他没有听见。
*
东京夜空被一大片直升机隆隆撕裂,螺旋桨顶着大雪倏然掠过城市主干道,径直扑向了医院的顶层。
一切山梨县无法处理的伤员,全在此时被即刻紧急转送回了东京市内。
各大医院所有额外诊室的灯全在这个寒冷的雪夜里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
走道和大厅里的患者惊讶地看着无数警察呼啸冲来,从上面抬下来的人浑身浴血,作战服已经破碎到几乎看不清形态了,所有被烧焦的伤口,衣物,和原本的皮肤全部糊在一起,被再一次抬上了救护车担架,滚轮飞速旋转向急救室冲去——
“小阵平......小阵平,你振作一点小阵平!!!”
萩原研二的眼睛已经被泪水糊得几乎看不清路,跟着担架一路狂奔:
“拜托你.....振作一点.....看看我好不好......”
但呼吸面具下。
那双他从小熟悉的眼睛依然闭着,脸庞已经被血染得根本看不清神色。
只能从面罩上那阵微小的雾来判断他还在呼吸,但是吸气也已经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就要停止......
“继续叫他!继续叫他的名字!!”旁边医生厉声道,“他的求生意志不强,赶紧让他想起来,继续跟他说话!!”
“血氧饱和度75......脉搏125......”
急救室内器械磕碰的声音依次响起:
“室性心动过速,脉搏140!充电压电击准备!”
“醒醒小阵平.....醒过来.......”萩原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哭声了,耳边全是白茫茫的嗡鸣:
“我不能同时失去你们两个......”
“胸腔管出血500CC,是肋骨断了造成脏器破损。”医生扯下口罩,扭头转向护士,“不能拖了,情况还在持续恶化,手术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很快,手术室大门从两侧闭合。
而萩原研二背贴着墙,苍白得像一片纸,在此时无力地向下滑。
萩原浑身的制服都已经沾满了友人的血和废墟里的焦灰,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形象全无地蜷缩在手术室外的角落里,肩头随着抽噎,不住地剧烈颤抖着。
“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
“对不起......”
........
“我们到底是要去哪?”
松田阵平被牵着从操场跑向教学楼,又和那个人一起,在每一层楼打了个转儿。
现在似乎是警察学校放假的时间,到处都看不见其他人,连食堂都关了。
雨宫薰带着他漫无目的地,就这样慢慢地逛了半个学校,最后停在了校园里那颗最大的樱花树下,木椅长凳上已经落满了柔软的樱花瓣,遥遥望去像一片粉色的雪,在日光下被晒得暖融融地。
风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