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隐藏在暗处的手在阻碍着调查的推进,使得查着查着就又没了声息。
不过。
这些目前都还不是正常警员能接触到的部分。
松田阵平在当天的爆/炸现场陷入了昏迷,等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三天后了。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恋人死了过度悲伤和体力虚脱。
结果一摸到他身上,才惊觉这人的制服上全都是血!
消防队于是赶紧一边把人送上救护车,一边骂骂咧咧地往前回溯。
一大队人顶着浓烟找了半天,最后才发现他的车撞在两公里外,整个车头都已经扭曲变形了,安全气囊上也沾着血。
回想一下,简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带着伤跑出这么远的。
三天后,松田在医院里缓缓睁开眼睛。
他依稀听见病房外面队员们的哭叫,但却又听不真切。只是很快感觉有一双熟悉的手贴在了他的脸上:
“再睡一会儿好不好,小阵平......”
萩原研二轻轻抵着他的额头,紫色的眼眸中有着什么被强烈压抑克制的感情,但在这时依然水光闪烁:
“没事的,再睡一会儿啊......你再休息一会儿......”
而松田也确实已经彻底透支了。
他迷茫地看了萩原一会儿,被剧痛麻痹的神经已经无法再详细理解眼前的情况。
他只觉得四周很暖和,像是小时候周末的早上,有暖暖的阳光透过家里的窗户照下来,他准备找萩原出去开赛车,而对方却想再多睡一会儿。
反正等醒来的时候,也正好是下午.....
也还会有阳光.....
松田的眼神混沌起来,长长的睫毛颤着,仿佛是非常信任似地,一点点合拢了下去。
房间里一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萩原坐在病床边,紧紧握着自己受伤的幼驯染的手。
他只感到自己也像是被麻痹了,失去的绞痛几乎将颅脑都撕裂,让他快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只是所有的血和泪依然那么刺眼,那么真实得可怕,让人根本不知道该逃向哪里......或者说根本无处可逃。
但他依然得在这时候撑住,他必须撑住,不管如何——
至少在阵平醒来之前......
收拾好这一地破碎残酷的现实。
*
东京这几天都没有日出。
冬季铅灰色的云带着巨型爆/炸后淡淡的硝烟味沉重地覆盖在城市上空。雨雪欲坠不坠,沉默地面对着依然车水马龙的街道,只有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萩原研二艰难地将自己挪到医院门口。
身后的警员几次想上来扶他,却都被拒绝了。
他独自一人在门口站定,雪风猎猎刮进他的领子里,寒冷混合着一股说不出的酸涩和难过渗进骨髓里。
眼前的街道依然熟悉。
但他却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空得让人感到恐惧,几乎有些落泪的冲动。
那个本应该有东西鲜活跃动的胸腔里。
........早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萩原的眼睛眨着向上看了看,注视着没有一丝光的天空,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依然强撑着站稳。
随后他听见手机铃的声音,接起来:
“喂......班长?”
“啊,萩原,我想拜托你们点事情。”
那头的伊达航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全是憔悴,吸气的时候鼻音非常重,词句都有点模糊:
“我们本来应该联系雨宫的亲属的,但是曾经登记过的直系亲属已经全都去世了,剩下的人电话一个也打不通。”
“但是,我还是不是很想让别人来碰他的东西........”
萩原研二静静地听着,寒风吹过他几缕发丝,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
“他已经没有亲人了......萩原。”
伊达抽了抽鼻子,说话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模糊:“所以,雨宫的遗物,我能不能拜托你......”
“好。”
萩原研二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声音有些沙哑:
“知道了,我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