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很久,白柳的视线轻微地动了一下,他看向那三个挂着厚厚床帘,特意隔绝他的床位。
【好倒霉啊,和福利院生一个宿舍。】
【……诶,找了关系,转不了宿舍,只能凑合着住了。】
【听说福利院生的手脚也不干净,身上也不干净,还会吃饲料。】
【草,那岂不是很脏?】
【真不想和这种人一起住,问问有没有谁愿意和他一个宿舍吧?】
【谁愿意和这种脏人住一个宿舍啊?】
【那谁住他对面?】
【我不愿意。】
【我也不愿意。】
【艹,那没办法了,没人愿意和他住那么近的,抽签吧,谁倒霉就谁来!】
白柳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身上所有碰了一下别的东西就会被说脏的地方都被黑桃紧紧拥住,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很慢很慢地,生涩地回抱了一下黑桃的背。
他闭上了眼睛。
……养狗,除了麻烦之外,好像也有点好处。
似乎他未来选的这个东西,也没有那么差。
侯彤发现,白柳最近的变化很大。
之前的白柳经常会一个人在课堂上眼神散漫地转笔,被罚站出去也是眼神半阖地靠墙假寐,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有一种随便活活算了敷衍感。
好像没有喜欢的事情,没有喜欢的人,没有向往的未来,就那么漫不经心地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
但最近这种敷衍感消失了。
侯彤几乎是惊奇地发现白柳开始学习了。
他在课堂上不再是发呆,而是表情平静地一页又一页地看着一些教辅资料,笔记,偶尔还会借她的英语卷子纠纠错题,偶尔转笔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时候,脸上也不是一点表情都没有,而是眉梢眼角都带着很浅的笑意。
那笑意让白柳整个人的脸都亮起来了一般。
他会开始认真地做很多事情,许薇几乎是每次模拟测试都不甘心地发现白柳的成绩在涨,从278涨到了三百出头,从三百多涨到快四百多,眼看就要接近本科线了。
同宿舍的人更是不可思议地发现,白柳居然开始熬夜学习了。
他们一开始还会对白柳的这种行为阴阳怪气地冷嘲热讽,但白柳根本不回应他们,很快,他们就在白柳规律的学习且快速的进步下感到了紧迫感。
这些人看到白柳熬夜,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压过白柳,于是就开始比拼熬夜时间。
白柳熬到十二点,他们就熬到十二点十五,白柳熬到十二点十五,他们就熬到十二点半。
很快,他们的成绩下滑了。
这些人崩溃地停止了自己的熬夜行为,并且对依旧稳定熬夜学习到凌晨一点,成绩也还在上升白柳产生了一种恐惧,晚上这些人哪怕没有熬夜,只要他们在帘子里能听到白柳不动声色地翻书声,想到白柳这个差生努力学习这些人就会焦虑到睡不着。
在出现第一个因为长期焦虑失眠,成绩下滑到四百名开外,崩溃休学的舍友之后,另外两个舍友几乎是对还在熬夜,分数还在上涨的白柳感到了一种惊惧,他们的失眠越来越严重。
白柳有时候会在学习的时候听到他们在帐子里因为压力过大而偷偷哭泣,还有人会在月考或者周考成绩下滑了几十名,只考了567分的时候在阳台打电话给自己的父母,瑟缩恐惧地汇报自己的成绩。
汇报完了之后,也不知道他的父母和他说了什么,这人会在帐子旁边呆滞地坐一会儿,然后开始一边流着泪一边咬牙学习。
白柳倒是不太理解这种状态,他压力不大,考四百分就是他的目标了。
但这种状态也没能持续多久,很快这两个剩下的舍友在连续五次周考,两次月考,和一次模拟考里成绩稳定下滑之后,他们的父母神色阴沉地来宿舍把他们的东西整理好,接走了。
整理东西的时候,这两个舍友就低着头站在旁边,很小声地瞄一眼旁边的白柳,试图甩锅:“因为我舍友熬夜学习,所以我有点休息不好,所以才会成绩下滑……”
“别人都会熬夜学习成绩上升,你熬夜学习就成绩下降?!”这两对父母的反应都大同小异,他们烦躁地挥挥手,“高三了,我们花那么多钱供你读乔木,不是想听你找这种借口。”
“你要读走校就读走校。”父母冷漠地对他们下了最后通牒,“但如果读了走校成绩还下滑,那你就等着吧!”
这两个舍友低下头,一言不发地跟在自己父母的屁股后面走了,走之前,他们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用眼神送他们离开的白柳,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在此之后,白柳的宿舍就彻底空了下来。
和自己舍友水深火热的家庭境况比起来,白柳过得就截然不同了。
陆驿站和方点双双坐在花坛旁,他们正襟危坐,神情紧绷地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白柳:“……你叫我们下山,是想给我们看你这次的月考成绩,是吗?”
白柳嗯了一声:“成绩还没出来,但卷子发下来了,给你们看一眼。”
陆驿站开始声音发抖,紧张到脸上都开始冒冷汗了,他深呼吸两下,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