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里,突然一阵暴雨从天而降,雨大到不可思议,瞬间又把湖泊填满了,地底的泥泞里迅速生长出蔓草将塔维尔缠绕了下去。
邪神的旧木雕的头颅滚到被缠绕到湖底的塔维尔旁边,脸上的微笑一如既往:
【怎么了?完全不反抗白柳对你的攻击,这只是幻觉而已,都不反击吗?】
【你明知道这个白柳大概率是假的,也不敢反抗他对你的攻击,是因为害怕万一是真的对吗?】
【说不定万一白柳真的那么厌恶你,讨厌你,恐惧你,说不定他真的会这样对你做,是吗?】
【毕竟你们两个之间的联系那么单薄,只是十年前的一场邂逅而已。】
湖泊内缩变窄,变深,面积变小,从一个大湖泊变成一个堰塘大小的水池,水从浑浊变得清澈,周围不断有小鱼和小虾游来游去地摇曳。
塔维尔的脚踝上套着一根绳索,将他绑在湖底,绳结打得非常的死,好像是打结的人生怕没绑紧他会被水冲走一般。
有人跳入水中,将塔维尔捞了起来,是头发湿漉漉的白柳,他是二十四岁的样子,但周围的环境却很明显是十四岁的时候他们待的福利院,白柳穿的也是那个时候福利院发的衣服。
“我来喂你了,谢塔。”白柳脸色苍白,他突然微笑起来,“只要你喝下这个,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再也不会因为遇到你这个让人畏惧的怪物,而让我的人生一团糟,一直痛苦那么久了。”
塔维尔看向白柳手上的东西——那是一瓶毒药。
女巫的毒药。
在白柳将毒药凑到塔维尔嘴边,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塔维尔只是略微地停顿了一下,就张开了口。
喝了之后的塔维尔被毫不留情地再次抛进了池塘,他半阖着眼睛下沉,下沉,下沉触碰到了水池的底部。
泥沙飞快地流失,水池的底部突兀地变化内缩,从坑坑洼洼的石底变成了光洁无比的陶瓷,下沉的塔维尔头部猛地被人抓住头发,从水里拔了出来。
塔维尔面前的池塘变成了浴缸状的受洗池,所处的环境从福利院的池塘变成了教堂内。
微弱的月光穿过教堂的琉璃窗照耀在被抓起来的塔维尔的脸上,氤氲出一层绮丽的光晕,受洗池台上供奉的神明原本是正十字架上的耶稣,现在却被换成了逆十字架和一个破碎的旧邪神木雕。
木雕望着被抓住头发的塔维尔露出微笑。
塔维尔刚刚被扯出了受洗池,有人抓住他的头,压迫他后仰着头面对神像,尖利扭曲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你这个怪物,又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要在神的面前狠狠地惩罚你!”
塔维尔又一次被摁入了水中,再被扯出来的时候,台上的神明雕塑又换了。
白柳微笑着站在台上,他单膝蹲下来,垂下眼帘,用戴着手套的手撩开塔维尔额前的发,捧着塔维尔湿漉漉的脸轻语:“很痛苦吧?”
“我当时在教堂后面,躲在窗帘后面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很痛苦哦。”
白柳笑得十分温柔,透过窗户的月光在他的睫毛上落下一层五彩的晕:
“——但你这个不会死的怪物在这个时候感受到的痛苦,可能还没有我为你感到的痛苦的十分之一呢。”
尖利的女声歇斯底里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再次把塔维尔摁入了水底。
“——白六那个怪小孩愿意和你混在一起,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塔维尔再次被拖出了水中,神台上面的雕塑又换了,那个福利院院长被抽干了血,尸体面部惊恐地被挂在十字架上,膝盖跪在地上,似乎是在向他们忏悔。
而从受洗池拉出塔维尔的人这次变成了白柳。
白柳轻柔无比地绕过塔维尔的脖颈,双手开始缓慢地变形,指甲变得锋利漆黑,变成了两只凌厉无比的猴爪,然后优雅地交错地虚握住了塔维尔的喉咙。
盗贼的猴爪。
“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你。”白柳的爪子嵌入塔维尔的血管里,语气轻得就像是在耳语,“我只用做一个全心全意追随欲望的普通人。”
“那该是多么幸福。”
塔维尔从喉咙里喷出的血液流入面前的受洗池内,瞬间染红一切,带着尖刺的血灵芝藤蔓从被染红的受洗池底部冒了出来,圈住塔维尔的四肢把他拖了下去。
白柳神色淡漠地站在一旁看着塔维尔被拖进了受洗池,双手的指甲上不断滴落鲜血:
“谢塔,你赋予我的信仰毫无价值,只是从头到尾让我不停地痛苦而已。”
“就算这样,你也自私地要我一直信仰你下去吗?”
藤蔓搅紧塔维尔的四肢,把他往更深不见底的地方拖拽而去,周围的血水变得越来越红,就像是某种红色涂料不断地渗入他的身体。
塔维尔被一些面目奇特的土著人从湖水里捕捞出来,用藤蔓吊起四肢,固定在一个逆十字架上做成木雕,然后绕着他欢欣鼓舞地吟唱着奇特腔调的歌曲,簇拥着白柳从人群中走到了他的面前。
白柳的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短匕首,微笑着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