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做人要厚道，好歹我借你收音机用来给音响试音了，也算帮了你大忙，这么大的人情，你不能不还呀！”
文殊兰正拉开背包，美滋滋地收钱，听大叔这么一说，觉得自己确实应该有所表示，“我请你吃个饭吧。”
“我像是缺这一顿饭的人吗？我要的是音响，跟这一台音响一模一样的！只要你再做一台给我，钱不是问题！你要是不做，那你可太对不起我了！”
好家伙！
上赶着给她送钱就罢了，居然还威逼利用，就差没直接把钱塞她口袋里了。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文殊兰简直要乐疯了。“叔，要不这样吧，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就算是你在我这儿预定了。”
“预定是啥意思？”
这年头买东西，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没有预定的概念。
文殊兰笑着解释道：“就是你先付一部分订金，预先在我这里下个买音响的单子，我按照你的需求，把音响做出来，等到做好了交给你，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再把剩下的尾款付给我，这就叫预定。”
众人一听，眉头都皱了。
“意思是要先给钱，才给做音响啊？”
“对，所以才叫预定。”
此言一出，
大叔就迟疑了。
哪有还没见货，甚至货还没开始做，就先掏钱的道理？
“你有没有单位做担保？有单位出担保书，我才能放心把钱给你，不然钱掏了，没凭没据的，你卷钱跑路了，我找谁去？”
程锐眉头皱紧，正要说他可以做担保，被文殊兰给拽住了。
文殊兰猜到他想说什么，朝他摇摇头。
然后，她上前一步，一字一顿，诚恳道：“叔，如果你信得过我，我现在就可以拟一份合同，咱把合同签了，手印按了，这就是最好的凭据，如果我违约，你可以拿合同去公安局告我，让我吃官司，甚至坐牢。”
边说着，她拿出随身带的笔记本和笔，当场草拟了一份合同。
这下，不只是大叔，连商老板都吃了一惊，“你这合同，跟谁学的？”
不仅字迹娟秀，条理清晰，而且责权写得很明确。
所有条款一目了然，比正规大单位的合同还规范。
合同还明确规定了，文殊兰身为乙方，在收了订金之后，必须要在2个月之内把音响做好，如有毁约，需要赔付甲方三倍违约金！
关于交货，还有明确规定，如若不按时交货，每推迟一天，赔付甲方30元，上不封顶！
就问在场做
过生意的人，谁见过这种合同？
谁有文殊兰这么大的魄力，敢签这种合同，还敢这么赔钱？
“你见过卖货的人，有谁这么干过吗？”
“没有！绝对没有！”
这年头，哪个卖货的老板不是大爷？
80年代中期，还处在计划经济改革阶段，虽然取消了各种凭票购买，但商品量不多，自然就不愁卖，甚至很多商品，得去供销社才能买到。
说白了，就是卖方市场。
很多供销社的店员上朝九晚六的班，拿死工资，上班没干劲，下班就掐着点跑，哪怕店里还有在选购的客人，他们也能干得出来为了下班关门，直接把顾客赶出去的事。
主打的就是一个卖方是大爷，反正商品就这么多，你不买，有的是人买。
服务态度更别说了。
后世讲究的微笑服务，顾客就是上帝，在这年头，听都没听过。
“不黑脸，不骂顾客穷酸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主动赔钱，还赔这么多？”
眼前的年轻姑娘，商老板心里涌动着一股激动。
一双巧手技术过硬，眼界和魄力更让人佩服，是他做生意这么多年，没有在哪个老板身上见到过的。
太惊人了！
他有种强烈的直觉，眼前这姑娘，将来必定
大有所为。
只要跟着她干，日子有的是盼头！
“姑娘，就冲你这魄力，我信你一回！你就说，定一台音响，要给多少订金？”
文殊兰想了想，说：“50元。”
这可不是小数目，是普通工人整整一个月的工资了。
“行，我先订5台！”
上来就要5台！
这么疯狂吗？
这可是好几千元的音响，等到最后交货的时候，不得付个一两万？
妈呀！
好多钱！
除了商老板，大叔也不甘示弱，“我也要一台，你这个音响，我可太喜欢了！”
“还有我！”
“我也要一台！”
……
“行，咱们一个一个来，合同一个一个签，交了订金签了合同的，人人有份。”
没有打印机，合同只能一份一份手写。
文殊兰就蹲在小花坛边，拟合同，签字，按手印，忙到手都要抽筋。
但是脸上笑开了花。
这一笔笔订单，可都是钱啊！
整整签出去11份合同，商老板一口气要5台，剩下的每个人要1台，总共15台音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