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狭窄逼仄的空间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将我们牢牢禁锢其中。
昏暗的光线从唯一的一个小气窗斜射进来,在肮脏的地面上投下一小片惨淡的亮斑,反而衬得周围的阴影更加深重,更加令人绝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腐烂变质的恶臭,夹杂着从缝隙中渗入的海水咸腥气,混合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刺鼻气息。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毒气,让人感到恶心反胃,几欲作呕。
汗水、脏污和体味在这个密闭空间里发酵,更是雪上加霜,令人几近窒息。
更令人绝望的是,那些家伙只给我们提供少得可怜的清水和已经过期发霉的面包充饥。
每天只有两次,从沉重的铁门缝隙里勉强塞进来一点儿,根本不够果腹,顶多能勉强维持生命。
面包又硬又涩,散发着一股哈喇味,嚼在嘴里如同咀嚼砂砾,简直难以下咽。
喝水就跟服毒没什么两样,发黄发臭,喝一口都要犹豫半天。
但为了活命,不得不捏着鼻子灌进去,苦不堪言。
其他人好歹还算身强力壮,有点底子,倒还能勉强扛得住。
可常建林的情况着实令人担忧。
他身上的枪伤本来就没痊愈,这下又遭遇饥饿和营养不良的摧残,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原本红润的脸庞如今惨白如纸,瘦得皮包骨头,两眼深陷,毫无生气。
他大部分时间都无力地躺在角落里,连呼吸都显得微弱,随时都有可能断气,我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眼看着常建林的脸色一天天灰败下去,身体越来越虚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我的内心被愤怒和不甘充斥,再也无法压抑,再也坐不住了。
“放我出去!我要见大副!”我红着眼,疯了般冲到仓门前,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着那道铁门,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拳头一下下砸在门上,震得骨头嘎嘎作响,可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救常建林,要给我们所有人争取一线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仓门才终于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打开。
刺目的光线骤然涌入,晃得人睁不开眼。
两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一前一后闯了进来,粗暴地揪住我的衣领,不由分说便把我从门里拽了出去。
他们钳制着我的胳膊,大步流星地把我拖走,简直像是拎小鸡一样轻松。
在他们的“护送”下,我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位于船尾的一间船长室。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陈腐的烟草味和刺鼻的酒气。
只见大副懒洋洋地斜靠在一张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悠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个晶莹剔透的酒杯。
听到动静,他不紧不慢地抬起头,眼神倨傲地在我身上扫视了一圈,脸上写满了不屑和鄙夷。
那目光仿佛在审视一个下贱的乞丐,令人感到无比屈辱。
我强压住内心的怒火,极力收敛起愤懑的情绪,挤出一脸谦恭有礼的笑容。
恭敬地朝他躬身行礼,用最卑微的语气说道:“大副,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真是万分抱歉。实在是情况特殊,不得已才来求您。”
大副冷哼一声,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示意有屁快放。
我强忍着屈辱,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副,实不相瞒,我有个兄弟身负重伤,这样关押下去,怕是撑不到迪拜了。您看......”
“那又如何?”还没等我说完,大副就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语气冰冷刺骨,“你们这些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要不是看在老板的面子上,你们早就被我扔到海里喂鲨鱼了!”
我暗暗咬紧牙关,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掌心,几乎要滴出血来。脸上的笑容却不得不变得更加谦卑讨好:“您说得是,是我们叨扰了。但容我斗胆再说一句,要是在您的船上出了人命,怕是对您的声誉和气运也有些影响吧。”
大副冷笑一声,端起手中的红酒轻轻摇晃,满脸不屑地盯着我,显然对我的说辞嗤之以鼻。
我只得抛却最后的尊严,放下身段,声音里带上几分乞求和讨饶的意味:“大副,我知道这段日子我们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您若能网开一面,先把我们放出来,保证今后老老实实,绝不会再惹是生非。再请您吩咐手下,给我们改善一下伙食,让我兄弟们能坚持到迪拜。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到时一定重重酬谢您!”
听到“酬谢”二字,大副总算来了点兴致,挑了挑眉毛,眼神里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哦?酬谢?你倒是说说,能给多少?”
我心一横,破釜沉舟般咬了咬牙,脱口而出:“五十万美金!这是我们倾其所有,能拿出的最多数目了。到时候一分不少,说到做到!”
“五十万!”听到这个数字,大副眼睛唰地一亮,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他沉吟了片刻,不紧不慢地敲着桌面,缓缓吐出一个字,“成交!我可以答应放你们出来。但你最好说话算话,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