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皇上和不少臣子打过交道, 此刻也不禁觉得惊讶。
臣子立下了功劳,多是想升官发财,从一个清闲的部门,借机调到另一个有实权的位置上去。
平步青云的机会摆在阮亭面前,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他的妻子。
皇上并不相信, 男子重权势重美色, 尤其像阮亭这样年轻有为的郎君,哪一个不想着在官场上出人头地?
拿起龙案上的茶盏, 皇上呷了一口, “你无需说些客套话,你立下这般大的功劳,就只想着给你夫人求一个诰命?”
阮亭拱手道:“回皇上的话,微臣并非是客套之词,心中所想确实如此, 微臣只想为夫人求一个诰命。”
皇上放下手中茶盏,仔细打量着面前年轻的臣子, 没有在阮亭的眸里看到一丝虚假和闪烁的目光。
皇上沉声笑起来,“你未弱冠便成了一朝状元, 进去翰林院后, 表现的也甚是出色。这次成功击退十万蒙古大军, 不费一兵一卒就解除了一场战乱,你亦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平素看起来, 你稳重机警,没想到,你是个性情中人啊!”
既然你执意要给你的妻子求一个诰命,朕允了你就是。只是,你当真不后悔?”
阮亭的神色很认真, 长身玉立在龙案之前,“臣不后悔。”
皇上打听着,“朕倒是好奇为何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甄玉棠被人欺负了,阮亭就当着皇上的面为她讨回公道。
“臣不敢欺瞒圣上,臣的夫人乃商户之女,来到京城后,一些世家夫人时常嘲讽内子出身卑微,还讽刺内子有今日处境,只是因着运气好。
内子心胸豁达,从来不对微臣提起这些事情。前不久赏花宴上,又有人说了难听的话,微臣还是从内子身边的侍女口中得知的。
微臣与内子定亲时,微臣尚未有举人功名,内子不嫌弃微臣家境贫寒,不嫌弃微臣的生母与胞妹蛮横无理,嫁于臣为妻。她背井离乡,随着臣到了京城,温婉知礼,和善大度,从不与人为恶,照顾微臣的起居住行,无微不至,又打理着铺子。
如果没有内子伴在身侧,微臣下值回到府里,面对着空荡荡的府邸,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是内子运气好,而是微臣运气好,内子愿意陪在微臣身边,是臣之幸。
内子被人欺负,臣身为她的夫君,不愿看着她因为家世受到旁人的嘲讽,所以请求皇上赐予内子诰命,这样内子也能少听些难听的话语。”
阮亭的话音落下,一时间皇上倒是愣住了。
不仅皇上觉得意外,殿内其他几位官员亦是一脸震惊。
向皇上讨要封赏的臣子不少,有些是为了升官,有些是为家中族人谋求官职,还有些是求些金银和恩典。
可像阮亭这样,只是因为自己夫人被欺负了,就明目张胆的当着皇上的面告状,皇上还是第一次遇到。
皇上没有不悦,反倒是有几分骄傲、高兴与新奇。
阮亭敢当着他的面告状,说明臣子敬重、信任他这个君主,而不是忌惮他。
况且,皇上整日待在西苑求仙问道,臣子求见他,心思总是弯弯绕绕的。
没有哪个臣子有胆子向他寻求公道,也没有哪个臣子敢像阮亭一样,拿这些琐事烦他。所以皇上反觉得新奇。
“你与你夫人倒是恩爱,文采斐然的状元郎,估摸着没少对你夫人说些情话吧?”皇上打趣着。
常有臣子拿着各类各样的事情来烦他,像阮亭这样的,却是找不出来一个,字里行间透着对妻子的爱慕,最重要的是,那份爱慕做不得假。
许是受到了感染,皇上不由得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
阮亭看着沉稳,实际也会感情用事。不过,这样也好,有软肋的臣子,统治者才敢放心任用。
眸里含着笑,阮亭解释道:“微臣的生母,与微臣断绝了母子关系,内子是臣唯一的亲人,所以臣不愿内子受委屈。”
阮亭家中情况复杂,皇上有所耳闻,便也没有继续打听下去。
高高在上的帝王,当然想要体会一把为民做主的瘾,“你立下功劳,向朕讨要的第一个赏赐,朕岂会拂你的面?朕这就赐予你夫人从五品的诰命。”
阮亭的奏对,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不会让皇上不满他感情用事,反倒是给皇上留下了好印象。
本来皇上可没想着要给甄玉棠赏赐,这样一来,把这对小夫妻都赏了吧。
从五品?阮亭一怔,他是从六品的修撰,皇上却赏赐了从五品的诰命,只有一个原因,便是皇上打算擢升他的官职了。
“ 微臣得皇上钦点入翰林院,方过一年,得修撰一职,微臣尚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皇上赏赐了内子诰命,微臣已然感激不尽,不敢再奢求其他。”
皇上摆摆手,“这是你应得的赏赐,朕瞧你在翰林院表现的不错,便授予你从五品翰林院侍读一职,及五千两白银。”
皇上都这样说了,阮亭不会没眼色的一而再再而三拒绝,“谢圣上隆恩。”
殿内其他大臣不约而同的看向阮亭,不过一年时间,连升两级。
这般擢升的速度,之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