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阿芙回到淡月轩,甄玉棠呷了一盏青茶,心里浅淡的怒意渐渐消散。
方才见到阮亭,她不由自主的将王娘子与阮娴做的事情,迁怒到了阮亭身上。
这会儿思绪平静下来,她知道,阮亭与王娘子母女两人不一样,他不是是非不分之人。甚至前一世的时候,阮亭也未包庇阮娴做的那些丑事,自始至终,阮亭对她还是挺好的。
若是甄玉棠非要迁怒到阮亭身上,对阮亭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
下午学堂并不授课,很少有学子会待在学堂里,而阮亭却去到了学堂,甄玉棠觉得奇怪。
她放下青瓷茶盏,“樱桃,你走一趟,看看阮亭这会儿去学堂做什么?”
“小姐,我这就去。”
等樱桃走到门口的时候,甄玉棠又叫住她,“樱桃,别让阮亭知道是我让你去打听消息的。”
樱桃点点头,“好的,小姐。”
等樱桃出了屋子,阿芙抱着自己的小瓷盏喝着蜂蜜水,奶声奶气的道:“姐姐,刚才咱们见到的那位哥哥长得好看。”
甄玉棠知道,阿芙口中的哥哥自然指的是阮亭。
她好笑的看着阿芙,“ 你才见了那个哥哥一面,连句话都没说上,怎么就知道他长得好看?”
阿芙嘻嘻笑起来,“我就是知道嘛!那个哥哥长得可好看了,比外祖家的林表哥还要好看。”
甄玉棠跟着轻笑一声,说起来,阮亭这一副皮囊着实养眼,此时的他虽然比不上日后那般沉稳,但整个人爽朗清举,就像雨后初霁、沐浴在春光中的庭中玉树,有着少年郎独有的蓬勃与清朗,很难不让人动心。
前世时,甄玉棠也曾被阮亭的这幅皮囊所吸引,所以阿芙小小年纪便觉得阮亭长得好看,也不是一件夸张的事情。
甄玉棠与阮亭未成亲的时候,就有女子爱慕阮亭,哪怕后来甄玉棠成了阮亭的夫人,心仪阮亭的女子也从不中断。
只是,男人太过俊朗,最后吃亏的还是女人,甄玉棠就是最好的例子,前世的她可是被阮亭的青梅毒害而亡的。
*
阮亭觉得很是莫名,他从来不曾招惹过这位甄家大小姐,没来由的,甄玉棠却瞪了他一眼。
不过阮亭也不在意,他在学堂读书的时间不久,但也清楚甄玉棠就是这般骄纵的性子,从一开始甄玉棠就看他不顺眼。
和他的亲娘一样,甄玉棠心里舍不得的也是陆遇,从来不是他。
甄家学堂离甄府并不远,出了甄府大门没走几步就到了学堂,樱桃悄悄看了阮亭一样,朝学堂里扫地的小厮打听着消息。
学舍里,阮亭正在练习诗赋,听到窗外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刚好看到樱桃。
甄玉棠是甄家大小姐,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学堂里的学子都认识,阮亭自然也不例外,甄玉棠身边得用的丫鬟来学堂做什么?
回到淡月轩,樱桃仔仔细细的禀道:“小姐,我去到学堂的时候,阮公子正在学舍里温书。据学堂里的小厮说,阮公子时常待在学堂里,常常一待就是一下午,一直在看书,到晚上的时候才离开。”
甄玉棠没出声,原来阮亭常常去学堂啊。
前世时,她和阮亭并不亲近,所以她不太清楚阮亭的行踪。只觉得阮亭能成为状元,是因为他天资聪颖。
阮亭状元及第,可谓是年少有为,风头正盛。可那风光背后的付出,却鲜有人知。也是,仅凭天资,是不可能成为状元的,阮亭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夫。
樱桃问道:“小姐,你让我去打听阮公子的事情,是要做些什么吗?”
甄玉棠摇摇头,顿了一会儿,补充了一句,“淡月轩里的小厨房不是时常备着百合汤、绿豆汤吗?你每天下午都给阮亭送一碗过去。”
樱桃不解,“小姐,为什么要给阮公子送汤啊?”
甄玉棠道:“再过一个多月就是院试了,他天天待在学堂里,若是熬坏了身子,不知情的人难免觉得咱们甄家学堂在学业上太过严苛。”
“小姐说的有道理,我这就给阮公子送汤去。”
甄玉棠又道:“别急,若是他不主动问起,你别告诉阮亭是我让你给他送汤的。”
这一世,甄玉棠不想与阮亭扯上太多不必要的干系,只是,毕竟她曾与阮亭当过十年夫妻,十年里,他们二人虽然没有夫妻之情,但总是有些亲情的。
阮亭日日苦读,现在天气又渐渐炎热,整日待在学堂里难免身子受不住。出于上一世的情谊,甄玉棠也无法将阮亭当成一个陌生人,所以,她才让樱桃给阮亭送些汤水,就当是全了他们俩上一世那浅淡的情谊。
樱桃记着甄玉棠的话,没有亲自将汤送过去,而是交给了学堂里的小厮。
那小厮拎着食盒过去,“阮少爷,你温书辛苦了,喝碗绿豆汤吧。”
阮亭出声,“多谢。”
见小厮将绿豆汤从食盒里拿出来,阮亭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绿豆汤是从哪儿来的?”
小厮挠了挠头皮,“甄府里时常备着绿豆汤,我们这些下人也可以喝一碗,我想着阮公子你整日待在学堂里读书肯定很辛苦,便给你送了一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