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问道:“李子宁,你也算是神通广大了,你既然知道了这么多,你不如且告诉我,关于先帝的遗诏,你又知道多少?”
李衾道:“我有一个猜测,非常的荒谬绝伦,不说也罢。且我如今最关心的,是你的安危。”
萧宪听到“荒谬绝伦”,心嗵嗵地跳急了两下,又听到最后一句,他定了定神:“我的安危?莫非皇上也将对我不利?”
李衾道:“你说呢?你难道不知皇上的性子?”
萧宪冷笑道:“若说我先前不知道,直到现在,瞎子也该看出来了,谨州杀俘,放纵人为难镇远侯府,如今违抗先帝遗命私开御库诏书等等,原来先帝的担忧倒像是先见之明,可见知子莫若父!”
“先帝的担忧?”李衾不动声色的。
萧宪欲言又止,道:“李子宁,你既然跟我要那东西,你又知道皇上也为这个着急,你就该知道这个东西将对皇帝不利。说实话,我本来不想插手其中的,但是我没得选择。因为先帝临终托命于我。”
李衾沉吟不语。
萧宪道:“我不能有负先帝所托,何况一切都给先帝料中了,皇上……豺虺之性,只怕不会是个明君。”
虽然两人说话之前李衾已经做过安排,且萧宪这里最是安全,但李衾仍是即刻喝止:“萧宪!”
萧宪叹息道:“事到如今有什么不可说的,你刚刚提醒过我,下一步皇上只怕就要对我动手了,可真到了这时侯,我只能抬出那道遗诏。”
李衾深吸一口气:“萧宪,你向来审时度势知道进退,别一时冲动,你身后还有整个萧家。”
萧宪冷冷不语。
“其实,还有一个解决法子。”李衾想了一会儿,瞥了眼萧宪:“你愿不愿听?”
萧宪很想立刻把李衾赶出去,目光相对却仍是好奇,便道:“你说。”
李衾道:“你且答应我不要动怒。”
他说了这句,才慢慢道:“之前皇上跟我提过,说是你已经过了适婚年纪却还不曾娶妻,他有意将公主许配给你,假如你娶了燕语公主为妻。皇上自然可以信任你,就不至于逼迫你了。”
萧宪满眼都是匪夷所思:“你、你说什么?”
李衾道:“我已经说完了。”
萧宪深深呼吸,怒极反笑:“原来你今日不止是说客,还成了那媒婆了。”
李衾道:“萧宪,我一心为你筹划,你何必挖苦于我,真是……咬吕洞宾……”毕竟面前的“哥哥”,他便把那个“狗”含糊去掉了。
萧宪冷笑道:“燕语公主本心仪于你的,如今却要塞给我,当我是什么?你不要的我就得欢天喜地的接着?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宁肯终生不娶,也不会随意给自己添堵。”
李衾见果然谈不拢,便道:“这两条路你真的不选一条?”
萧宪言简意赅:“滚。”
李衾一点也不生气,默默地想了会儿:“那个东西你放在哪里?”
萧宪瞪大眼睛:“你探听这个,是想软求不得就硬抢?”
李衾显得很体贴,道:“我从不敢这样想,只是随口一打听,这么要紧的东西你千万别放差了地方。万一给皇上的人找了去呢,毕竟皇室的密探无处不在。”
“就算他们无孔不入也绝无可能。”
萧宪自负的说了这句,又觉着自己仿佛多嘴了,便瞪李衾道:“你不要跟我旁敲侧击的,以为我不知道你?”
李衾微笑道:“既然话不投机,我先告退了。”
在李衾去后,萧宪重坐回椅子里,满面恼色。
侍从进来递了两次公文,萧宪一概不理,只是出神想事情。
他被迫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不,这个比喻太轻了,应该说他被迫接了一个生死赌局。
当时先帝临终下的那道遗诏,并不是众人面上所说的那种传位给景王的诏书。
先帝在诏书上写下了一个让萧宪做梦都想不到的名字,萧宪至今仍记得当时亲眼所见时候那种魂不附体的感觉。
但是同时细想,以前的种种异样都得到了解释,先帝为什么对那个人格外不同,苏夫人为何会进宫单独谒见先帝,以及当初先帝跟老镇远侯之间的关系!
所以今天东淑去见苏夫人,出来后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萧宪看的很眼熟,因为他曾经也这样过。
谁能想到,那个吊儿郎当,性情不羁从不按常理出牌的镇远侯李持酒,竟然会是正经的凤子龙孙,皇室血脉!
萧宪的头一阵阵的疼。
但他手边儿还有积攒如山的公文,今夜显然又将难以安枕。
这一夜,同样不眠的还有东淑。
在枕上翻来覆去的,东淑几乎怀疑自己今日根本没有去过镇远侯府,也许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但是怎样才会生出那样离奇的幻觉呢?
事实上,天马行空的幻想中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实里却是真真的发生了。
她的手腕略有些隐隐作疼,好像还留着给苏夫人紧紧握过的疼痛感。
东淑以为苏夫人是失心疯了,但那无意中的一撞,却反而“以毒攻毒”,让苏夫人难得的清醒过来。
当年老侯爷跟先帝曾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