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土。姜央被他抱坐到腿上,小小软软的一团,窝在他怀中。水珠顺着玉足优美的线条,滑至脚跟,灯火下轻轻一闪,砖地泅湿大片。
“洗完了,该擦脚了。”卫烬哑声道,身体微微前倾,紧实的胸膛贴上她耳朵。
姜央像被烫到了,耳尖更红,忙垂下脑袋,抿唇“嗯嗯”,胡乱点着头。隆隆的心跳在殿内尚未完全蒸腾的水汽里蔓延,煨得她目眩耳鸣,一时竟分辨不清,究竟是他心中乱了章法,还是自己散了心神。
巾栉裹上双足,从脚踝一路细细拂至脚尖,无微不至。明明平时云岫做起来,只消片刻功夫,今日却漫长得仿佛过了一辈子。
分明就是故意的!
姜央扭动脚踝,以示抗议,唇瓣咬得更紧,实在没眼看,侧过头越发将脸埋进他胸膛。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每一次细腻的扭动,卫烬的手都跟着克制不住轻颤,手背缓缓绷起青筋。巾栉在手里攥着,几次都要脱手。
终于,一切风雨都过去,新送来的罗袜,也好好套回她脚上。姜央小小地松了口气,“鞋子我自己来吧。”说着便俯身去拣地上的绣花鞋。
却在这时,卫烬忽然站起,姜央指尖从鞋面上擦过,什么也没捞上来。
“你干什么呀?”她恼火地捶了下他肩胛。
卫烬浑不知疼,理不直气也壮地说:“洗了脚,自然要换新鞋,这双脏了,不能再穿。”
不能再穿?
从来只听说过洗脚换袜,还没听过连鞋一块丢的。明明就是怕她得了鞋,能自己下地走路,他就抱不着了,还找这么个理由,简直……
“不要脸!”姜央嗤之以鼻。
卫烬心思被看穿了,也依旧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反正人他是抱着了,管他要不要脸。无甚所谓地哼了一声,他便大步流星地径直往外走,留下那一双绣花鞋,孤零零陪着那盆凉透了的洗脚水。
夜已深,行宫各处都静悄悄的。
因着方才朱纯文脑袋磕着台阶一事,行宫里预备的马车都先紧着他和太医。这会子还有几个老臣没走成,鹄立在门口,边打呵欠边眼巴巴地在夜色里寻找马车的影子。老远瞧见卫烬二人如此行来,他们都惊愕地瞪圆了眼,醒神后慌忙跪下行礼。
“给陛下请安,给……”
顿了顿,彼此交换了个眼神,都很识时务地接上:“给皇后娘娘请安。”
卫烬嘴角高翘,比听着他们对自己行礼还高兴,不说平身,直接道:“统统有赏。”
平日累死累活,都不定能讨他一句夸赞,今日这么简单一句话,就有赏了?这哪里是皇后娘娘,分明是天上来的财神爷啊!
馅饼掉得太突然,几个老臣被砸得头晕目眩,愣了片刻,磕头磕得更加欢喜:“多谢陛下隆恩。”
有这一遭,当下他们再瞧姜央,忽然就顺眼不少。
姜央有适应这殷勤的目光,缩起脖子在他怀里忸怩,想起三日后的立后大宴,抬眸悄悄打量他,又看了眼空荡荡的四周。迟疑着抿了抿唇,凑到他耳边,压着声音问:“三日之后的大宴,你是不是又在琢磨什么鬼主意?”
卫烬颇为惊讶地挑了下眉梢,不愧是她啊,殿上这么多人都没瞧出来,她竟然一眼就看穿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好奇问。
姜央鄙夷地嘟嘴哼哼,“你有什么事能瞒得住我?这么大张旗鼓地摆一场宴会,可不是你的做派。”一下揪紧他衣襟,凶着眉眼严辞警告,“这回再有什么计划,可不准再瞒我!”
卫烬被她逗笑,伏首贴着她面额轻轻磨蹭,柔声道:“好,我都告诉你,再也不会瞒着你了。”
想起石惊玉今日带回来的消息,他眉目间的温存凝了夜霜,一点点冷却,牵动唇角一抹森寒,“六弟早就已经不在赣州了。”
这消息无疑晴天霹雳。
姜央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脱口便问:“什么时候的事?”
卫烬凉凉一笑,“谁知道呢?”
没准是南缙使团到来的时候;也没准是太后回宫的时候;更没准,这时间还要更早,早在他举兵逼宫的时候,他就根本没走……
姜央心里五味杂陈,想着那日婚宴上见到的温润少年,不禁心生惋惜,“之前那些事,都是他干的吗?”
卫烬低头笑了下,“我现在倒挺希望都是他干的。”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姜央一头雾水,可仔细一琢磨这背后的深意,她霍然怔住,背脊蠕蠕爬起一丝阴寒,顺着血脉,直钻进大脑,勾起四肢百骸一阵刻骨铭心的战栗。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