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我们为什么要让异种们踏过我们的尸体?”
“我江汀白今日也在此立誓——今日,你我二十四人之中,不会有一个人倒在这里!”
清啸一声,江汀白神情肃然:“诸位,结剑阵!”
话银刚落,二十四柄长剑齐齐斜举,剑尖向天。
眼前就是潮水一般翻涌而上的异种大军,然而每一位剑修的眼中,都不曾出现一丝退却。
只有坚韧、冷然,以及不灭的战意。
空荡而寂静的永隆坊里,他们的身影笔直如常青松柏。
剑光如电,映亮了这一方青空白日。
若是有人从天幕之下投下目光,便能看见二十四柄同样锋利无匹的剑影,在这一刻竟然合而为一。
巨剑横斩而出,将成千上万的异种们化为齑粉。
然而下一刻,这些异种们就像是不知道害怕,不知道畏缩一样,又源源不断地补上了前面的空缺。
剑修们挥出一剑,会有成百上千个异种倒下。
但下一秒钟,在同样的位置里,便会冒出一万个麻木而坚决的脑袋。
周师弟冷笑一声,横剑于胸。
他在这波异种到来的激战之时,就已经受了些内伤,此时脸色已经微微发白。
压下喉头带着腥气的咳嗽感觉,周师弟大声道:“好畜生!好多畜生!”
赵师妹鬓侧有一缕青丝滑落,飘飘扬扬地在眼前拂动。然而此时,没一个人有着将发丝抿回发髻的空闲。
她不假思索挥出一道剑风,将那缕头发齐鬓斩断,同时扬声道:
“这有什么不好。我们这里的异种多一点,别的地方的异种就少一点!”
赵师妹大笑道:“哪怕是镇守山门,我们仍能为天下缨锋!”
……
就这样,一剑,又是一剑,连续劈出百剑千剑。
一次结起剑阵,十次结起剑阵。
若不是宝剑有灵,今日使用它们的方式和数目,足以让最昂贵的青锋也为此锈蚀。
一番厮杀血战,这二十四名剑修的站位换了又换。
除了江汀白永远在前之外,剩下二十三人几乎都在后面轮换过一遍。
赵师妹的呼吸声间,已经夹杂着些微的气喘,就像是有人在她的肺里强塞进去一只风箱。
然而望着眼前当头扑来的天狼魔,她仍然无惧无畏地笑了起来。
这一剑,没能将天狼魔拦腰劈成两段。眼看尖锐的指爪即将落上自己的胸膛,赵师妹凛然作声道:“来日剑阁上,当书吾辈名!”
下一弹指,有人抓着赵师妹的后心把她往后一拉。
刹那之间,天狼魔的爪子被身后递出的剑风擦着肩头切断。
周师弟在掌心里咳出一口血沫,满不在乎地说道:“师妹,现在轮到我在前面了。”
他笑了笑道:“我也没想到,这么早就能上剑阁呢……”
“剑阁”二字尚未落定,在场的二十四位剑修,忽然听见了一阵奇异的嗡鸣。
剑修们就连睡觉洗澡时,身上都会随身带着自己的佩剑。
大家和剑打了半辈子交道,此时当然不会听错——那嗡鸣声,乃是剑身震颤的声音。
而且,一定要是成千上万口宝剑齐齐作响,才能发出如此清越、如此浩大、如此恢宏,仿佛要天地也为之颤动的嗡鸣!
这一刻,众人连整个魂魄都为之一清。
还是赵师妹第一个反应过来,猛然回头,看向这一切异象的发起者,以及他身后的——
“崔嵬剑阁!”她惊叫道,“是崔嵬剑阁!”
那万千宝剑的鸣响,乃是崔嵬剑阁上被封存的满山宝剑,不甘埋没于剑冢之间,故而发出的宣告声!
只见江汀白冯虚御风,凌空而起,眼中神光奕奕。
周师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们都知道,江师兄常在剑阁闭关。所以剑阁上的每一柄宝剑,乃至于残剑们的每一位主人,江师兄都能如数家珍。
而此时此刻……这异象……难道!
江汀白平伸手臂,做出了一个请求的动作。
与此同时,他肃容道:“紫电、旋云、千灯、甘露……”
从江汀白口中念出的每一个词语,都是一柄剑的名字。
而每一柄被封存的宝剑,都曾在伏魔之战中记录着一段惨烈的历史。
一开始,崔嵬剑阁中的宝剑,还跟随着江汀白的念诵和请求,依次鱼跃而出,凌空飞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凛冽的虹气。
再后来,这些宝剑们挺身而出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无需江汀白念诵出它们的名字。
那一柄柄剑——沉睡多时的、寂静已久的、残破绽裂的、血气未干的……
无论曾经的主人是谁,如今的状况如何,大家都纷纷从山壁中破壁而出。
它们应江汀白的请求,应前主人的精魄,也应归元宗今日一场劫难,从崔嵬剑阁一路飞至永隆坊处!
周师弟仰头看着这一幕。
阳光之下,这些剑锋的熠熠闪光,便好似万点星辰。
他胸中涌起一股沸腾的血气,却又生出一股自然而然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