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停止之力就无法拥抱樗萤, 解除停止之力就会被捅,进退两难,恋爱的恶果不外乎是。
刀刃真冷,五条悟自出生到现在被人这么捅肾还是头一次, 震惊过后疼痛由身体内部丝丝蔓延而出, 的确不好受, 难怪被他揍的人会叫得那么惨。
“不好意思。”五条悟不怒反笑, “你惹错人了。”
他单手抱稳樗萤, 抬起另一只手,并拢双指于眼前,开始念咒。
甚尔没有马上退开,他知道五条悟念的是什么。
由暗而出。
比暗更暗。
清净污秽。
祓除污秽。
五条悟在放“帐”,遮蔽凡人耳目, 以迎接稍后的战斗。
可以预想战斗会很惨烈, 因为五条悟没打算放过甚尔。
巧得很,甚尔也是这么想。
五条悟念完咒后,甚尔利落抽刀, 飞快隐没进树林的阴翳中。
五条悟将樗萤安放在树下,给夏油杰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接应,随后循着空气里淡淡的咒力残秽追去。
疼痛令他肾上腺素飙升, 反应更加迅猛,掠至咒力残秽最浓郁的地方,瞬间判断对方所在的方位,崩天裂地的咒术“苍”便气势汹汹发动。
如山倾颓,轰轰烈烈, 响彻四野。
等到尘嚣尽去, 五条悟定睛一看, 掉了满地的蝇头。
是障眼的幌子。
他顿悟,遽然回头,停止之力大开,竟毫无用处,敌人放大的眉眼骤然贴近,他又一次被袭来的利刃穿透胸腔。
这次扎得更狠,更深,完全是要命的力度。
换作平时就算被转移了视线,五条悟也未必会落入圈套,但——
他实在疲惫。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寻人,找到樗萤后精神陡然松懈,令他再度慢了反应,踏进死路。
通身咒力顷刻之间荡然无存,五条悟瞪大眼睛,错愕让他失去表情管理能力,一开口,热血上涌,先咳出殷红的血来。
他喃喃道:“怎么可能?”
甚尔残酷地旋拧着手中造型奇特的刀具,见这少年惶惑,他却觉得痛快。
天之骄子在顶峰站得太久,眼高于顶,原来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甚尔在禅院家长大,晓事时第一次听族中长辈用厌弃的语气称呼自己为“废物”,也是这种表情。
从前别人拿利刃对着他,经年累月,他终于同样成为了一个对别人利刃相向的人。
“特级咒具‘天逆鉾’。”甚尔道,“为了对付你,我可是下足血本。”
天逆鉾可以解除正在发动的术式,只要武器入体便不可逆转,甚尔的拳头挥来时,五条悟只能抬手格挡。
因为有六眼,他挡得很快,也知道往哪里躲避,但两人身体强度相差太多,数次硬碰硬之后,五条悟折断了腕骨,被甚尔的刀穿透咽喉、肩胛、腰腹,血流如注。
甚尔抬腿一脚踢飞五条悟。
那少年如同断线纸鸢颓然栽倒,身下晕开血泊,一头白发被血染得斑驳狼狈,气若悬丝,眼睛睁得很大,一眨不眨。
世人称颂六眼时,可曾想过有一天他会死不瞑目吗?
甚尔缓缓走到五条悟跟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你得天独厚,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最强。”他道,“你自己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从没把别人放在心上,也没想过会死在半点咒力都没有的我手里。”
他收起咒具,吞掉咒灵,冷笑道:“那些自视甚高的咒术师听到你的死讯之后表情一定很精彩。”
甚尔说着转身离开,在这大获全胜的时刻,他唇畔的笑容不过维持须臾,很快消散殆尽。
他只有在打败五条悟的前几秒感到高兴而已,到头来竟还是失望更多。
五条悟死了,甚尔微微分神去想樗萤的反应。
她一定哭得很伤心,还会恨他。
这恨或许会随着刻骨铭心的初恋相伴一生,或许时移世易,不过几年就被她抛在脑后。
无论哪一种都好,她不可能再笑着叫他“哥哥”或者“大叔”了。
甚尔心想,他无所谓。
拳头却用力握了一握。
夜色渐深,枝头的叶子微微晃动起来。
甚尔眉心一动,悚然回头——
咒术膨胀的巨大能量瞬间侵吞了他,威力之恐怖,如同行星坠落。
人在星球面前,不过尘埃。
五感被完全剥夺前,甚尔看清远处的身影。
死而复生的少年立于旷野,那双冰晶般剔透璀璨的蓝眼睛有着可怕的穿透力,直直望来,与他视线碰撞。
五条悟在笑。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没半点后怕,笑容倨傲而轻蔑,如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