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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景一目十行,沉声道:“屈牟病重,危矣。”
……
屈牟病重,秘而不宣,除了长子外,连膝下其余儿子都未曾知会。
他正是知晓强敌环视,欲悄悄安排好长子接位事宜,以免让外敌有机可趁。
可是其余六子经营多年,怎么一点痕迹都打探不出来,个个佯作不知,却已悄悄准备起来。
扬州平静的水面下,骚动纷纷。
季桓闻言大喜,一拱手:“主公,屈牟病重不起,扬州人心散乱,正是千载难逢的伐扬良机!”
张雍等人压下激动,单膝下跪,齐声附和。
“好!”
魏景环视众人一圈:“传我令,即日备战,攻伐扬州!”
……
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战机,魏景毫不犹豫下令伐扬,只他对身怀有孕的妻子不是不愧。
十月怀胎,他离她两次,陪伴在她身边的日子不足一半。
“阿箐,我……”
“不是说过了吗?开春出征最好不过。”
邵箐回握他的大掌,俏皮眨眨眼睛:“战机极佳,”她拉他的大手覆在自己腹部,笑道:“很可能几个月就能结束战事的,你正好回来看孩子出生。”
她推推他:“快去吧,伯言他们等着呢。”
令下,花灯节立即散了,季桓张雍等将往议事厅急赶,魏景则先把妻子送回院里。
邵箐怀着身孕,这连夜议事她就不参与了,等明日听结果也一样。
现在时间确实很宝贵,魏景没多耽搁,吩咐平嬷嬷等人仔细伺候后,他匆匆往前头去了。
“夫人,婢子等伺候您歇息?”
邵箐心态确实很不错的,上佳战机可遇不可求,能少损耗多少人力物力?且几个月时间,确实也很可能结束战事的。
她这般想罢,笑着“嗯”了一声。
……
邵箐睡下不提,议事大厅的烛火却燃了一夜。
大战策什么的,已经不用多商议了,水陆二路齐头并进。水路乃长江水道毫无疑问,魏景也吩咐心腹飞马传信回益州,让陈琦做好准备。
陈琦,年前已领命返回益州永昌郡,和水师磨合,届时和耿明甘泉等将一起率军东进。
至于陆路进军节点,之前也看好了几个。卢江郡的寻阳、薪春,豫章郡的柴桑,三者俱紧邻长江,届时可配合长驱而下的水师,一并东进。
众人议论大半宿,最终定下寻阳。
庄延有些忧心:“主公,这屈达与济王王吉接触频频,只怕此二者也会同时谋取扬州。”
扬州,土地肥沃水网纵横,乃天下产粮一大重地,历来物阜民丰,说王吉和济王不垂涎,谁也不信。
屈牟在扬州经营数十年,根深蒂固,为人又很谨慎,以往找不到空子钻,又还正和朝廷打着,因此只是垂涎没有行动。
然此一时彼一时也。
扬州治所邺都,距离徐州及三方战场其实很近,难怪庄延有所担忧。
这个确实是。
不过季桓沉吟片刻,却道:“王吉无水师,济王水师规模远不及我们。”
邺都在长江南岸,而不管王吉还是济王,都被北方。屈牟就是凭借一条滔滔大江,防御住了二人好几年。
现在扬州虽生乱,但大江仍在。
魏景颔首:“即便魏钦王吉近在咫尺,进军速度也远不及我。”
从长江顺流而下的战船,速度能快得惊人,不等济王王吉渡江,魏景就已杀入扬州了。
他声音沉稳,不疾不徐,眉目间有一种睥睨纵横的神采,教人折服之。
魏景确实没有丝毫紧张焦虑的情绪,相反他血液加速流动,期待,鼓噪,志在必得。
扬州一下,他坐拥半壁江山。稳坐南方虎视中原,复仇已在望,不再是遥远暂难以企及。
魏景抬目,视线穿过议事厅大门,落在远处幢幢火杖之上,他缓缓道:“不拘是王吉,还是魏钦,若敢进军,歼之就是。”
“好!”
“确实如此!”
……
众将战意高昂,齐声应和后,紧接着就进入辎重粮草等繁琐具体事务的具体商议中,一连数日,几乎在议事大厅扎下根。
到得第五日,诸事大致停当,驻扎在各地的军队也源源不断奔赴平城,已齐聚。
魏景下令,正月二十一,大军开拔,奔赴汉寿郡;正月二十五,水陆二路同时对扬州进军。
滔滔长江从汉寿郡穿过,进入扬州,战船进军比陆路快,故而陆军需早一步出发。
春寒料峭,星光高照下魏景远眺东方,须臾,他一扯缰绳,打马回城。
出兵在即,熊熊的战意下,是对妻子的百般不舍。
他连连打马疾奔回府,快步穿过二门进了正院。
烛光昏黄,暖意融融,他耳目灵敏,还在廊下就听见妻子在在指挥平嬷嬷等人给他收拾随行衣物。
一丝微笑漾开,熏染眉梢眼角,他大步上前,推开房门。
“夫君?”
邵箐已听见熟悉的脚步声。
魏景低低应了一声,上前挨着她坐下。室内熏笼炭火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