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村安安静静, 并未被京城的风雨波及, 但远在京城的赵九福却不怎么痛快,他在朝上畅所欲言, 听起来似乎有理有据,皇帝也十分支持的样子, 明面上是大获全胜,但实际上那些老夫人根深蒂固的观念, 绝不会因为他的一席话就有所改变。
从母系社会转到父系社会之后,女子的地位一直较为底下,这是男女天生的力量差距和生产力所决定的, 这个时代不管是哪个国家, 哪块土地都是如此, 只有极少数的母系小部落才能维持,其中的原因归根究底还是生产力,并不是赵九福来一次演讲就能改变。
就如现在, 赵九福说得十分有道理, 皇帝也支持, 那些官员在面子上总得做做样子, 至少不会直接跟赵九福对着干。
但这些人回到家中,恐怕一个个都在痛骂赵九福离经叛道,为女子说话倒也罢了,还庇护一个失德失贞的女子,甚至有些心思龌龊的,觉得赵九福跟那个尤温柔是不是有一腿。
一日之间, 赵九福在朝中的朋友似乎就少了大半,其中有些人是心底绝不同意他的说法,暗暗觉得赵家不但不把失贞女子休弃反倒是多加维护,可见于他们这些品行高洁的不是同路人,另有一些却是怕与赵九福来往牵累了自己。
这些人的离开赵九福并不在意,原本就不是一路人,平时不过是维持表面上的来往罢了,现在断了也就断了,并无多少可惜。
让他意外的是,此事之后倒是有三两人特意来工部与他相识,口口声声将他视为知己,实在是让赵九福哭笑不得,如果不是这几人都有风流才子的名声的话,赵九福怕真的要以为自己在古代遇到了理念相近的女权斗士了。
只是看看最活跃的李世莘就知道了,这位是真的单纯的喜欢女人,尤其是喜欢未出嫁的花骨朵,他们愿意为女子说话,其实是出于一种色相的喜爱,不过即使是如此,赵九福对他们的出现也多加感激,至少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太孤独。
与官场相反,在民间赵九福的言论倒是得到了颂扬,原本贫苦百姓就不在乎什么清白,在贵族小姐出门还得带面纱毡帽的时候,民间的妇人就得挽起裤腿下地,肚子都吃不饱的情况下清白算个什么,这般一来他们反倒是成了最能接受这番言论的人。
寡妇再嫁,□□从良,在官宦人家看来是再难接受的,但村人不在乎,有些男子甚至觉得能娶一个媳妇,生一个孩子就足够了,其他的不重要。
这般一来,赵九福在民间的名声居然不错起来,之前他忙着推广农种之事,虽然也有几分薄名,但是与现在这般广泛传颂的还是不一样的。
不得不说这倒是因祸得福了,赵九福只当不知道其余官员的态度,反正他在工部照旧认真工作,凡是都是公事公办,谁敢因为私事而诋毁他,他就敢去吕靖面前告状。
赵九福表现的太过于强硬,反倒是让人不敢随意的惹恼他,人就是这样,都有几分欺软怕硬的习惯,赵九福敢在朝堂上跟御史互怼,就足以让不少人避而远之了。
此事之后不久便渐渐平息了,只因为三年一次的会试即将到来,这时候外地来的举子频频出现,偶尔传出一些诗才文声来,一时之间倒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热闹的很。
赵九福身处工部倒是接触的不多,不过这一年主持会试的人是顾家老尚书,赵九福的好友孙光宗又要去参加会试,他为了避嫌连顾家都少去了几趟。
这一日赵九福回到家中,正巧看见严玉华在收拾东西,大约是这一日的天气好,所以她将库房里头的不少东西都拿出来晾晒了一番,其中有些是赵九福看着都觉得眼生的。
赵九福看了一眼,忍不住笑道:“玉华,你这是打算搬家吗?”
严玉华回头瞪了他一眼,这才笑着说道:“这些家什有些是我的陪嫁,有些是后头陆陆续续置办的,咱家屋子原本的家具质量一般,我便想着趁着这几日替换一下。”
赵九福对此毫无意见,于是就坐在旁边看她忙碌,见她忙完了才笑着递上了一杯茶水:“喝一口茶歇一歇,这事儿又不急,放着明天慢慢来也成。”
严玉华乐滋滋的接过了茶水,喝了一口才笑着说道:“我记得其中有一套是黄花梨的,就想着找出来放到夫君的书房里头,这黄花梨的家什有香味,夫君想必会喜欢。”
赵九福贫苦出生,对家具的研究实在是不多,不过听了也觉得不错,便笑着说道:“那我就谢谢娘子了,有了这书桌想必我办公也能愉快一些。”
严玉华这才扑哧一笑,伸手握住他的手说道:“我不图别的,只要夫君别老是皱着眉头就好啦,看见你皱眉我也觉得不高兴。”
赵九福哈哈一笑,伸手反握住她的手,心知自己前些日子的情绪也影响到了家人,不免抱歉的说道:“都怪我不好,将朝廷上的事情带到了家中,反倒是让你担心了。”
严玉华微微靠在他身上,笑着说道:“夫君何必说这个,我们是夫妻,自然是要患难与共的,再说了,此事我觉得你说得对。”
赵九福摸了摸她的长发,心中还是有些愧疚:“岳父岳母怕是不喜欢,前几日叫你回去是不是说教了?”
严波和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