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氏左看右看, 觉得每一个孩子都长得跟黑炭头似的,实在是找不出啥顺眼的来, 她都有些后悔找了这个人牙子, 早知道的话就该找官牙子,虽说价格贵一些,但手底下的人也好的多,这不是都说这个王老二做生意地道她才动了心思。
自己拿不定主意, 老陈氏看了一眼老头子, 觉得估计是指望不上他的,转身问儿子:“阿福, 你看着呢,毕竟后头是陪着你赶考的人。”
赵九福低头去看那几个孩子, 听方才王老二的话, 其中年纪最小的十二岁,年纪最大的已经十四,但是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实在是看不出这么大岁数来。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很可能会陪伴在他身边许多年, 赵九福还不适应这个时代的人口买卖,但也知道这个人选不能马虎了, 不然最后倒霉的是他自己。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仔细看去, 既然现在他没办法改变这个时代,那么收下一个书童, 对他好一些,就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毕竟他并没有办法让人牙子放弃这个行当。
赵九福说服了自己, 且记下来未来若是有本事的话要做到的一件事。这时候的赵九福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量改变世界,心里头却有了模糊的概念。
一眼看过去几个孩子都差不多,胆儿大一些的还敢抬头偷看他,胆儿小的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双腿之间,一副弯腰拱背的畏缩样子。
“你们从左边开始,一个个先说一下自己的名字、岁数和籍贯,以及为什么会卖身为仆吧。”大周朝卖身的情况并不少见,但一般来说日子过得下去的人很少会卖身,毕竟卖身之后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别说钱了,命都不是自己的。
“俺叫张铁柱,今年十四岁,俺是山东那边的人,去年俺家乡造了灾,一家老小都出来逃命,没办法才只得把我卖了换粮食。”
这就是那个年纪最大的男孩,胆儿看着倒是挺大的,说话也十分顺溜,只是赵九福看着觉得他心思太灵活了一下,一进门眼珠子一直在乱瞄。
“我叫钱二,十三岁,后山村人,家里头日子苦就把我卖了。”
这个孩子就沉默许多,闷闷的说了一句,脸上带着几分苦大仇深的样子,对比起身边的张铁柱来显得越发的阴沉,而且他也是这群孩子里头最瘦最黑的,几乎就是个骨头架子。
这孩子以前怕是过得不太好,但赵九福下意识的不太喜欢,不是因为他看起来瘦黑丑,而是他的眼神总带着一股子恨意,似乎将所有看到的人都怨在了心里。
赵九福也知道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的道理,但这孩子沦落到现在的境地并不是他的责任,他心中同情,却也不会因为同情就要照顾所有人。
“我,我叫狗蛋,十三岁,我也是后山村人,我娘说家里头日子不好过,哥哥弟弟都要被饿死啦,卖了我大家都能有一条活路走。”
得,这也是个家里头不受宠才先被卖出来的,不过他看着倒是没有怨恨爹娘的意思,看着似乎有些紧张,不过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俺叫张诚,十二岁,俺也是山东人,跟铁柱大哥的原因差不离,俺以前跟着俺爹读过书,识得几个字,也会磨墨涤砚。”
这孩子说完之后,王老二就带着几分得意说了一句:“老夫人,举人老爷,这孩子以前可也是好人家的儿子,要不是逃荒路上爹娘老子都死绝了,可不会沦落到卖身为仆。”
老陈氏一听倒是有些满意,暗道这孩子看着其貌不扬却是个识字的,这样一来将来跟着儿子出门也不算丢人,她下意识的看向赵九福。
却见赵九福只是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动心的样子,也是,读书虽然是好处但也是坏处,这样的孩子三观可能早就被塑造好了,心思也大,收下之后反倒是麻烦,反之而言,书童不识字的话固然麻烦,但他现在每天教导那么多人,多一个书童也不算什么。
赵九福把自己的目光放到最后一个孩子身上,那孩子大约见旁人都说完了心里头有些着急,脸色涨得通红,磕磕碰碰的说道:“我,我叫王大河,也是后山村人,今年十三岁,不,好像是十二岁,我们村很穷,大家都穷,被卖了说不定还能吃饱肚子,我觉得没啥不好的。”
五个人里头倒是有三个是同村,两个是同乡,不过想想也正常,王老二也不是那种门路多的人牙子,能买到的人估计就那么几个要么穷困要么遭了灾的地方。
赵九福一路看下来心中有数,想了想直接略过张铁柱钱二和张诚三人,先问狗蛋:“你姓什么?怨你爹娘卖了你吗?”
狗蛋愣了一下,讷讷说道:“也是姓钱,不过我爹娘说了,卖了我以后我就不是钱家人了,以后好了坏了都跟家里头没关系,我爹说了,出来之后把自己顾着就成了。”
“也说不上怨不怨,爹娘也是没办法,大哥要传宗接代,弟弟年纪还小,不卖了我一家子都活不下去。”说完犹豫了一下,狗蛋又说了一句,“举人老爷,您收下我吧,我什么都能干,吃的也少,家里家外的活儿我都能做的。”
赵九福点了点头,也没说好跟不好,又去问王大河:“你呢,只求填饱肚子吗?”
王大河毫不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