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的干嘛。”林半夏表现的十分坦然。
宋轻罗陷入沉默,他居然觉得林半夏说的很有道理。
就这么忙了一个多月,到了初夏时节,林半夏某天回家时,看见宋轻罗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
“怎么了?”林半夏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些端倪。
“有些东西。”宋轻罗的摆着一个U盘,他看向林半夏,轻声道,“一起看看?”
林半夏道:“好呀。”
宋轻罗把U盘插在了笔记本里,点开了一份文件,然后屏幕黑了下来,再亮起的时候,林半夏看到了一片满布星光的灿烂天空。
林半夏见过很多夜晚的天空。
幼时的天空在他的记忆中最为深刻,那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的高楼,那么多的灯火,他家是一层的破旧平房,楼顶可以上去,天气好的时候,就能躺在上面,仰望夜空。
空中一轮皎月,满布星辰,他对星宿了解的不多,只知道那在课本上被写出来的北斗七星,于是乎总是喜欢寻找出七颗连在一起的星星,然后笑着告诉妹妹,那就是北斗七星。现在想来,大多时候,都是看错了。
而宋轻罗面前笔记本屏幕里的夜空,比林半夏幼年时记忆中的还要美好,黑色的夜幕上,星辰好似散乱的碎钻,一道璀璨的银河贯穿其上,美的惊人。李稣的声音,在这样的背景下响了起来,他似乎在笑,笑的很大声:“今天的天气很好,我们正在烤羊,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视线倒转,林半夏看到了一簇篝火,和围着篝火坐着的几人。
这几人面容各异,东西方人种混杂,篝火之上,烤着一只羊。不过在这些人里,林半夏没有看见李邺。
李稣似乎心情很好,一直在介绍周围的环境,随着他移动的镜头,林半夏也看清楚了他们周围的环境。
那是一片空旷的荒野,没有任何的建筑,没有高大的树,只有低矮的灌木,一眼便能看到最遥远的地平线。
风似乎有些大了,篝火被吹的跳起了几簇显眼的火苗,李稣笑着说:“我喜欢这里,安静,空旷,没什么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说的话被篝火旁的人听到了,众人开始起哄。
有人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叫道:“李稣,你那么喜欢这儿啊?”
李稣说:“是啊。”
那人道:“你就一点不担心?”
李稣说:“担心什么?”
那人说:“当然是担心自己凄惨的死掉啊。”
李稣还在笑,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这人说的话,他说:“你原来害怕的是凄惨的死掉?”
那人不说话了。
李稣道:“我呀,好像也没那么害怕。”
众人继续交谈,人群里突然有人用蹩脚的中文问了一句:“芭莎怎么还没回来?”众人声音忽的消失了,寂静在人群中蔓延。
有人道:“她不是去旁边的树丛里上厕所了吗?”
视角晃动,似乎是李稣站了起来,他说:“我去看看。”接着,他和另外一个男性朝着旁边的灌木丛里走去,不知为何,他们间的气氛有些沉寂,就好像已经预料到了即将发生的事。
灌木丛非常的茂盛,在里面找了一圈,却没找到那个名叫芭莎的姑娘,他低声道:“她出去多久了?”
他身旁的男人回答:“半个小时。”
又沉默了一会儿。
男人说:“她还活着吗?”
李稣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继续在灌木丛里搜寻,接着,忽的猛烈的晃动了一下。
“她在那儿。”李稣声音一下子变得很轻很轻,好似害怕惊扰了什么,“你看见了吗?”
男人没说话,林半夏只能隔着屏幕,听见粗重的喘息声,那喘息声里,压抑着浓郁的恐惧和绝望,即便看不到人,也能想象出他硬生生的将叫声咽回了肚子里。
晃动的镜头停住了,屏幕里,出现了一团黑色的东西。
林半夏起初以为那是个影子,但他很快就看清楚了东西的面貌——那不是一个影子,而是一个人,一个已经融化掉的人。这副场景,很难用言语描述,若是一定要说,就好像是一个人的身体变成了蜡做的,随着高温,开始缓慢的变形,肢体和躯干融为一体,脸鼻子和嘴巴搅和在了一团,可即便如此,林半夏还是从那张脸上,看出了幸福的笑意——那个人,不,应该是那一团东西,在笑。笑的越来越开心,越来越幸福,好像在经历着什么极为快乐的事。
不过瞬息的功夫,她的身体融到了沙石之上,渐渐扁平,李稣身旁的男人呕吐起来,可他却一动不动,手里头的镜头极稳,没有晃动丝毫。
“那是芭莎的衣服。”李稣说,“那就是她。”
男人没有接话,呕吐之声不止。
李稣则迈步向前,朝着那团东西去了。可当他走到那东西面前时,芭莎已经完全融入了地下,只剩下了她穿过的衣物,孤零零的摆放在沙石上。
“五月十七日,晚九点十八分。”李稣的声音还是林半夏听过的那样,和宋轻罗有几分相似,温和而平静,“这是我们死掉的第三个队员。”
视频黑了下来。
林半夏看向宋轻罗,道:“之后呢?之后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