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第一、威逼利诱,让小沙弥乖乖交出钥匙;第二、二十四小时监视小沙弥,搞清楚钥匙在哪;第三、尾随小沙弥,待他开门时闯进门中。”
“威逼……直接伤害他,眼睛会瞎,不成不成。利诱,引路使先生给的两口红木箱里,金银珠宝占大半箱,但我觉得小沙弥不图财。小妇人说过,来往添禄寺的达官贵人不少。他要是图财,日子不会过得像现在一样清苦。我们只有钱,没别的利可诱他。”
芮一禾耸肩。
“那就选二和三。”
两种选择的目的不同,但过程一样——盯紧小沙弥。
两个和尚此时正在竹林外的荒地里劳作,刚长出的菜苗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田土都被冲走大半了。用来挑水的桶里是抢收的菜瓜,装得满满当当,不比水轻。
老和尚弯腰把桶挑到肩上,小沙弥问:“师父,要不要我帮忙?”
老和尚连连摆手,避之唯恐不及。
“唔唔唔……”
我一个人可以。
小沙弥面无表情的看着老和尚的背影远去,丢下锄头,用僧袍兜起沾着泥巴的瓜,快步追上去。
“师父,等等,我跟你一起回去。”
老和尚的僵在原地,泄气的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远处站着的芮一禾手里拿着一截竹子,能听清两个和尚的对话。准确的说,只有一个人在说话。不说话的人,表达出的东西却比说话的人更多。老和尚的肢体语言,满满都是对小沙弥的抗拒。
单小野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待到寺庙门口,才出声道:“住持不像主持,徒弟不像徒弟,两个人的身份仿佛颠倒了。仔细一想,我们从踏入寺庙开始,衣食住行全听小沙弥的安排,反倒是该主持一切的老和尚跟隐形人似的,没什么存在感。更奇怪的是老和尚刚刚分明想甩开小沙弥,他想做一件不愿意让小沙弥知道的事情,而小沙弥提防着他。奇怪,真奇怪,说是师徒身份颠倒也不太贴切,更像是狱卒和囚犯,一个看管着另一个。”
他总觉得这是个大发现,却见芮老板神情淡淡的,视线没离开庙门,顿时忐忑。
“我的见解不对吗?”
“没有,该吃午饭了。”
单小野:“……”
太兴奋,不该在饭点跟芮老板说吃饭以外的事。
这不是做无用功吗?
少一个人,膳桌还是原来的摆法。两张八仙桌,一桌小姐、少爷用,一桌下人用,和尚则避到一角,吃稀粥馒头配咸菜,只是比往常多出一道酱焖菜瓜。
老和尚风卷残云,很快吃完,目不斜视离开膳堂,去往正殿的方向。
小沙弥吃得很慢,目光偶尔扫过八仙桌,皆是阴恻恻的让人头皮发麻。
芮一禾手中拿着馒头,隐蔽的对单小野使了个眼色。本就没有胃口的单小野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放下筷子站起来说:“姐姐,我吃饱了。你慢用,我去外面转一圈消消食。”
说罢,要走。
小沙弥也站起来。
“芮少爷,你饭菜统共没动几口,消哪门子的食?”
单小野面不改色。
“这是在下于家中养成的习惯,不管吃没吃、吃多少,饭后走一走总是有好处的。”
“小少爷慢些走,诸位慢用。小僧也吃饱了。”
小沙弥放下碗筷,站起来。
“等等,”芮一禾下巴一抬,大小姐的娇蛮体现得淋漓尽致。
“和尚,你碗里还有半碗粥没喝完,浪费粮食会折福的。喝光再走。”
小沙弥:“……”
小沙弥被芮一禾似笑非笑的神情气得发抖,勉强露出僵硬的笑容。憋着气,一口气灌完半碗粥,结果米粒不慎呛进气管里,咳得惊天动地。
“咳咳咳……”
去瞪始作俑者,人家早转过身专心用饭了。
小沙弥快步离开,隐隐听到膳堂里传来小姐的声音——“小弟,别走!坐下再用一些。”
小沙弥:“……”愤愤然朝正堂走去。
等他走远,单小野才咽下嘴里的馒头,小声道:“他反应这么大,是不是怕我借机去找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