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声音里面丁点儿中气没有:“你给淋到了,阿云。”
“看见了。”萧云有气无力地。
“不把脚收回来?”
“就当洗脚了。”
“你洗脚只洗单只的啊?”
“……”萧云转动头颅,抬起下巴,“球球,来帮忙把我脚抬进来。”
“是秋!秋!”秋一边抱怨着一边放下毛衣针,迈过红叶横陈的尸体、抱起萧云的膝盖,把他叉出门外的腿给拖到室内。
“阿云你就不怕累吗?你都累得不能动弹了,之前还跟要逼我们去死一样拼命的要我们做活儿。”红叶忍不住道。
“这个话就不对了。”萧云拖长了音调慢慢地道,“种田说是累死累死终归不会死,狩猎遇到超强的魔兽、或是打不到猎饿肚子,那才叫真的会死。你说咱们是情愿累点但不会死好呢,还是真的死好呢,这不是很简单的选择题嘛。”
“……反正我说不过你。”红叶瞪着死鱼眼。
“这才哪跟哪啊,万里长征才起了个头呢。”萧云跟老年人似地缓缓念字儿,“你看见过牛头人挖的那些水渠、池塘没有,他们要种稻子,种田要求的水资源比我们的多,我们没种稻子,但也需要水,所以他们搞的水利我们也得搞,还要搞得比他们完善,比如河道那块,咱们捣腾完了田地需要的水渠池塘,就得去准备修河道,这样才不怕夏末秋初河水泛滥上来冲了咱们的田地……”
“……求求你,别说了……”红叶热泪盈眶……要不是自个儿亲身投入种地,她可从来都不知道干活儿是这么辛苦的事情。
把红叶这种雪狼人战士都给说哭了的萧云安安心心闭目养神,听着他俩对话的一屋子兔狲被吓得瑟瑟发抖……
雪狼人开荒播种期间到底有多辛苦兔狲是最直观的,他们刚来的时候这帮雪狼人别提多精力旺盛,每天早上他们还在帐篷里睡觉雪狼人的幼崽们就跑出来撒欢玩耍了、欢声笑语传出老远。
雪狼人种地后……尤其是雪狼族的幼崽们都给吆喝到田地里去劳作后,兔狲们就再没听过他们发出的嘻嘻哈哈的欢笑声、也再没看见他们玩耍过——从田地里回来的的雪狼人幼崽们个个都是一副翻着白眼、吐着舌头、脚步虚浮的虚脱样,连吃东西都麻木得不行、脸上一点表情没有,要说多骇人就有多骇人。
幼崽都被累成这幅德行,成年的雪狼人更是不必说了……当初一个人就能驮起全部兔狲的牛角,累到后面可以说是倒在哪就能在哪睡着……
雪狼人全族累成这个德性,在雪狼族这蹭饭的兔狲一族自然是方得一匹……
但是雪狼人却从头到尾也没说过要把兔狲一族也带到田地里去借用他们猫爪子的话,自个儿累得血都吐出来了还是只让兔狲一族干最轻省的活儿——坐在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温暖房子里纺线编织、烹煮一下食物驱赶下羊群啥的相对种田的雪狼人来说实在是太轻松了——这种优待初期还好,越到后面,兔狲战士秋心里面就越是不踏实……他们都累成狗了咱们还这么悠闲真的好嘛?!
可是秋也不敢随便开口说我们也跟你们做一样的事儿,一是雪狼人毕竟是主人,没有主人不发话他们就随便做决定的道理;二是,雪狼人都累成这模样,秋真怕自己的族人上去没两天就得给累死……就是真的累到死翘翘这种累死。
怀着想占便宜又备不住心虚的复杂心情,秋在对着萧云的时候就越来越有种说话没底气的不自信——让雪狼人都扑街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的萧云,秋那是真的怕。
听见堵门口蹭着地暖吹风的两人发出轻微的呼噜声,秋起身拿了两块兽皮给萧云和红叶盖住肚子,冲族人们比个手势示意大家小声一些别吵醒他们,扒着门框跳了出去。
“挺尸”的不仅仅是萧云和红叶,雪狼人全族老少这会儿个个都瘫在大通铺火炕上呼呼大睡。秋进入大通间,先看了眼炕头——和兔狲一样被雪狼人特殊照顾的人类不在,大约是又是蘑菇房栽培那种很美味的金针菇去了。
炕尾上的青岩倒是坐起来了,正靠着墙坐着休息……青岩比兔狲强壮,是给划分到雪狼人的幼崽里面的,羊毛他们干什么活儿他就得干什么活儿,也是给折腾得够呛。
“青岩,你好些了吗?”秋走到青岩睡的位置,和雪狼人一样别着身坐到炕上,压低了声音轻声道。
青岩平时那灵动的金色瞳孔这会儿呆呆的,僵硬地转过头看着秋,说话的声音也是那么地虚弱无力:“还行……前面一直没怎么休息,放松下来了全身都在酸痛……种田可真不容易,比放牧打猎累多了……难怪只有牛头人擅长耕种……”
秋看着青岩那副虚弱的样儿看得眼皮直跳,猫族里面黑豹一族可是仅次于虎族的强悍族群,身为战士的青岩和雪狼族的幼崽一块儿干活,才十来天的功夫便像是被压榨干净了一样……
猫族会抓捕弱势的小部族来充当奴隶,驱使奴隶时自然也是怎么压榨怎么来,可是……看看雪狼人自家这会儿的惨状、还有青岩这个黑豹战士的虚脱样儿,秋真心觉得猫族压榨奴隶的时候挺温柔的……
“雪狼人对自己可真狠啊。”秋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青岩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