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即便想手下留情,大荣律令也不允许啊。”
“你!”刑周明的脸色铁青。
他在京城蹦跶了这么些日子,也算是个熟面孔了,京兆尹府的官吏们瞧见他,却是神色各异。
“等着瞧吧,”有经年的老吏对手底下的衙役说:“长城都是被蝼蚁蛀坏了的,更别说这样看起来繁盛的门第了,当家主母的陪房一抓,用不了多久全家就得玩完!”
刑周明知道管荣家的屁股底下不干净,也知道这事儿闹将起来,吕氏绝对是逃不掉的,想要以权压人,奈何这法子已经被那师爷三言两语给堵死了,可要是在这儿干站着……
难道就这么束手就擒,引颈就戮?!
这么短的功夫,刑周明脑门上冷汗都出来了,风吹过来,冷飕飕的凉。
他拿袖子擦了一下,赶忙吩咐之前来送信的门房:“快到吕家去走一趟,将此事告知岳母,叫他们务必早做打算!”
门房应了一声,正准备走,就被人给拦住了。
京兆尹府门外进来几个差役,一把将门房按倒,然后就是一通拳脚:“便是你这厮方才在闹市奔马,还伤了人?好大胆子!”
领头的人道:“带下去,给他三十杖叫醒醒脑子!”
刑周明早就急的六神无主,好容易想了个法子,送信的人又给拦住了,见状气怒道:“打狗尚且要看主人,你们可知道那是谁家的奴才?!”
领头的人便道:“这位老爷,我们都是当差办事的,只知道当街纵马不对,纵马伤了人更不对,这人被抓获归案,加以惩戒,这难道也错了吗?!”
刑周明被怼的说不出话来,见那领头之人表面恭敬,脸上却遍是讥讽之色,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
京兆尹府没问过他意思,便直接锁拿了邢家主母的陪房,自己紧赶慢赶的到了京兆尹府,却被一个没有品阶的师爷给训了一通,到了现在,一个底层衙役也敢对他耀武扬威了。
刑周明向来不将这等人看在眼里,现下心中忧虑与怒火交织,想也不想,便抓过门房手里边的马鞭抽了过去。
他本就是文官,马都骑不利索,鞭法当然也不会好,可这一鞭子打过去,那衙役便惨叫一声,连声叫嚷着“杀人了!杀人了!”,一股脑倒在地上,竟是不肯起了。
刑周明自己会用软刀子磨人,却没被别人磨过,一见这衙役如此,便知道是有意想赖上自己,心下气恨交加,又是几鞭子甩了过去。
刑周明接连打了几下,心里边儿那股气也渐渐散了,正畅快间,忽然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儿,抬眼一看,后背上霎时间浮现出一层冷汗。
京兆尹府的官员们远远的围了一圈,对着这边指手画脚,不远处站着本朝以头铁脸黑闻名的几个御史,皱着眉头,神情冰冷的看着他。
完了,这下子是真的完了!
……
几个御史一点都没叫刑周明失望,第二天朝议刚开始,便对他展开了猛烈的抨击。
“工部侍郎家的仆役当街纵马,伤及行人,原就违背了我大荣律令,差役将其扣留,依法行刑,何罪之有?!”
头最铁的御史岑宏手持笏板,咆哮道:“刑周明依仗官身,责打差役,阻碍律令实施,他是哪里来的胆子?这天下姓谢,可不姓刑,更不姓吕!”
说到最后一句,显然是将矛头直指雁安君,刑周明听得冷汗涔涔,只能装作没听懂,躬身向燕琅施礼,咬牙道:“此事的确是臣有过,却又内子何干,岑御史如此言说,便有些……”
“我说的不是刑侍郎的妻室,而是刑侍郎的妻兄,”岑宏冷笑道:“刑侍郎,你近来很招摇啊,难道是你以为陛下即将诞下皇子,储位有望,吕家可以做外戚,你这个姻亲也能跟着抖起来?!”
这话心里边儿想想还行,公然说出来,那可就是找死了。
刑周明在心里将这不留情面的铁憨憨骂了个狗血淋头,脸上却显露谦卑之色,连声道:“太女殿下容禀,臣万万不敢有此想法……”
“刑周明,容我提醒你一句,”岑宏冷笑道:“陛下已经册立储君,那便是大殿之上的太女殿下,无论之后是否有皇子公主诞生,储君都只有这一位,青天白日的,你倒做起美梦来了!”
刑周明向来都是喷人的那一个,冷不丁被喷了一通,真有些反应不过来,听岑宏咄咄逼人,不禁道:“岑御史,嘴下积德,我们说的是家仆纵马伤人一事,不是储君之位!”
“刑侍郎,岑某的御史,所谓御史,不就是监察百官、弹劾朝臣的吗?现在你叫岑某嘴下积德?你怎么不直接上疏废黜御史台?!”
岑宏当即就把他喷了个半身不遂:“你要说家仆纵马伤人一案?好,那我们就来说这件案子!”
岑宏一震衣袖,转向燕琅,恭敬道:“刑侍郎府上仆役闹市奔马,伤及行人,论法当杖三十,刑期二年,赔偿伤者一干医药损失,而工部侍郎刑周明——”
他一指刑周明,扬声道:“此人以官身威逼衙役,妄图枉法,事败之后又出手行凶,殴伤官差,全不曾将我大荣律令放在眼里,论罪当去其官职,发配岭南,以儆效尤!”
刑周明听得怒目圆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