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茶盏砸在李元毓身前,伴随着一声脆响,热茶与碎瓷一道溅上了他脸。
李元毓感知到了细密疼痛,却不敢擦,只叩首求饶道:“母后明鉴,阿梨她,她不是那样人,她善识大体,人也聪慧,并非那些狡诈奸猾之辈……”
“你倒是很会心疼人,”皇后语调中含了三分讥讽,道:“与太子妃大婚也有六七年了,就不曾见你这样体贴过她。”
李元毓被她说一阵讪讪,僵硬笑了一笑,没再搭腔。
皇后给了他一次又一次机会,李元毓却始终不肯说实话,她催一下,他往外挤一点,挤到最后,她也觉得心凉了。
只是一个阮梨,一个山匪之女,就叫他把结发妻子忘到九霄云外去,这样一个人,真能承继大统吗?
皇后有些迟疑,隐约有些后悔了,她几不可闻叹口气,道:“阮氏女有多好,本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还是去跟你母亲慢慢说吧,本宫想着,她是一定能理解。”
李元毓听得心头一堵,担忧与不安密密麻麻爬满了心脏。
皇后却不再理他,淡了神色,吩咐宫人道:“去各宫走一遭,叫太子妃和其余正经主子过来,本宫有话要说。”
李元毓一颗心不禁提了起来,强笑道:“母后既还有宫务处置,儿臣实在不便久留,这就告退了……”
“你留下,”皇后注视着他,目光无波无澜:“你不在这儿,他们来此,也就没意思了。”
李元毓心头已经有些些许猜测,却也无从拒绝,不禁暗恨自己此刻无力,站起身,咬牙站到了一侧去。
燕琅为首,与皇帝宫嫔和东宫妃妾抵达皇后宫中时,正巧遇上张氏和皇后身边心腹女官带了阮梨前来,抬眼一扫,就见阮梨两颊肿胀,步履艰难,叫两个女婢搀扶着,才能勉强行走。
张氏满脸冷笑,跟个蚂蚱似左右蹦跶,不时过去冷嘲热讽几句,见阮梨走得慢了,还近前去踢几脚,推几下。
燕琅差点笑出声。
系统也感慨道:“一物降一物啊,张氏还真是个人物,硬是把阮梨折磨成这样。”
燕琅笑道:“垃圾是放错地方宝藏,全看你怎么去用它了。”
系统不怀好意笑:“就是不知道李元毓怎么平衡自己亲娘和小情人关系了。”
燕琅有些幸灾乐祸,脸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宫人入内通禀时候,穆良媛小心翼翼道:“娘娘,皇后娘娘传召咱们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也看见了不远处阮梨和张氏,略微蹙起秀丽眉毛,道:“那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燕琅颇为喜欢穆良媛脾性,闻言便笑了笑,说:“只是,看满宫妃嫔都来了,只怕是出了大事。”
“是啊,臣妾也是这样想。”穆良媛忧心忡忡退了回去。
皇后听闻太子妃与宫中妃嫔到了,面色寒色稍减,点点头道:“叫她们进来吧。”
众人进了内殿,便见皇后端坐上首,面笼寒气,皇太子侍立一侧,低着头,似乎是受了训斥。
皇后见了燕琅,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伸手过去,道:“太子妃,你来。”
燕琅走上前去,屈膝见礼,有些疑惑叫了声:“母后?”
“你是个好孩子,这次事情,委屈你了,”皇后温柔拍了拍她手背,一指下首位置,道:“坐吧。”
说完,又吩咐其余人:“你们也坐。这些年来,宫中虽不太平,但也没人翻出过什么大浪,太子怕咱们深宫无趣,特意找了个有意思来逗乐子,今日我叫你们来,便是开开眼界,引以为训。”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燕琅脸上也适时显露出几分疑惑,李元毓却是心知肚明,忧心阮梨出事,忙一掀衣摆,跪地央求道:“求母后给儿臣留几分颜面吧……”
他一跪,东宫诸人免不得随从跪地,皇后一抬手,止住了燕琅屈膝动作,转向李元毓,淡淡道:“起来。本宫没叫你跪着等待后宫嫔妃过来,没请陛下来主持此事,就是给你最后颜面,你若是自己都不要脸了,本宫即刻便成全你!”
李元毓心如鼓擂,担忧阮梨处境,又怕伤及自己前程,左右权衡之后,终于站起身来,谢罪道:“儿臣糊涂,望请母后宽恕。”
皇后见他几次三番维护一个外室,一扫之前恭谨孝顺之态,心下已觉怏怏,再看他脸上难以掩饰忧色与不安,更是添了几分怀疑与不喜。
她是皇帝元后,将来东太后,新帝之母,可看李元毓这个宠妾灭妻劲儿,只怕根本没把嫡庶之分放在眼里,太子妃这样风雨同舟原配妻室尚且如此,更不必说自己这个隔了一层肚皮嫡母。
皇后秉性刚强,做太子妃时候就显现过了,做了母仪天下皇后,更不至于遮遮掩掩,心中不喜,眉宇间便带出来几分,李元毓心知她已经对自己很不满意了,再想到事出之后,必然见罪郭家和临川长公主,这两人皆对他心生不满,那……
冷汗像是一条冰冷毒蛇,吐着信子,爬上了他脊背。
这种糟污事情,皇后说出来都嫌脏嘴,略一抬手,便有女官见礼,一五一十将事情讲了。
纳山贼之女,且还是杀死自己亲舅山贼女儿,这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