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气到要发抖。
是啊,这算吗。
苏暮前不久才和他提分手,她说了好多话,说他俩不合适,谢予还觉得是自己的错,他知道是自己做得不够,虽然他怀疑过苏暮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但后来他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错得有多彻底。
偏偏这时候又有这样的事。
他就算不想让自己去这样想,也会无法控制地代入进去。
想他不在的时候苏暮会不会对谢朝言动心,她跟谢朝言又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她会不会也在某一刻其实是喜欢谢朝言的。
他们,他们。
这样的想法像藤蔓一般把他缠绕,往上延伸,令谢予痛苦。
他那么信任谢朝言,那么熟识的关系。
偏偏……他竟然在这一刻真的怕苏暮被他抢走,怕苏暮真的对他动心。
“叔。”谢予颤着声线一字一句说:“我真的很喜欢她,你是知道也理解我的,你知道我对她感情多深,这么多年了。”
此刻的他近乎有些谈判的意思:“我不能没有她。”
谢朝言说:“你跟她不适合。”
“你呢,那你跟她就适合了么,你和她才认识多少天,又有多少交涉,我跟她那么多年。”
“谢予,这种事不是拿时间来定义的,你跟她认识再久,不管十年还是二十年,你不了解她,给不了她好的、想要的,那你跟她就是不合适。”
谢朝言指尖的烟灰积了不少,他低头,抖了抖指尖,说话语气也漫不经心。
“况且,你怎么就确定我照顾不好她,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
谢予渐渐红了眼。
他问:“你真的喜欢上她了?”
他盯紧了眼前的人,想从他嘴里听到一个否认的回答,哪怕今天他说自己不过是一时起意,不过是好感,都可以。
可是没有。
他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谢朝言没立即回答。
什么时候的事呢?
大概连谢朝言都有点记不清了。
可能是雪天里,小姑娘在戏堂里握着他递过去的暖手袋,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的时候;也可能是讲座那天夜里,晚风中她在奶茶店前冲他招手时,也可能是她醉酒后乖乖待在他怀里,或是她和自己
说他是个很好的人时。
太多了,多到他自己都说不完。
感情这种事本就扯不清楚,从一个很细微的点开始,逐渐连成一条线。
可能是很多年就种下了一颗种子,很深很暗,无人可知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直到平行线相交的时候,由浅入深。
迟早会有破土见人的一天。
“很早。”谢朝言说:“一直都是。”
谢予看他的眼神忽然变得质疑、复杂。
谢朝言却觉得这样不够似的,说:“大年三十那天夜里,你没来,是我送她回的。”
“上一次她为你喝醉酒流泪,是我抱她走的,还有上次在医院,陪她一起的人也是我,都是我在她身旁,也是我想留下她,即使知道留下她会让你误会,我还是那样做了。包括今天晚上,都是我的私心,这样说,够吗?”
谢予摇头:“我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认识过你。”
“那现在重新认识也不迟。”
谢予有些颓败,他松开谢朝言的衣领,往后退。
又是一阵风袭来。
从两人之间穿过,只吹动了两人的衣领。
他知道,这个话题在今晚没什么好说的了,难道还真的打一架?他倒是想,可这么多年的交情,最后那一点情分,让谢予还是冲动不起来。
可是他有些恨,有些赌气。
“你应该知道自己做这种选择的后果,你说喜欢她,那你有没有想过后路,她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别人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谢予很笃定地说:“我告诉你,苏暮她不会接受你的,她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改变自己的感情。”
-
不知是风大还是睡着后感官异常清晰,苏暮有一瞬间从梦里醒了过来。
她好像听到了谢予的声音。
迷糊着睁眼,只看到天花板上温和的吊灯光线,周遭都不太清楚。
她不知道自己睡在哪儿,总之是个很舒适的地方,这一觉太困太沉了,苏暮隐隐约约醒过来,马上又睡了过去,权当刚刚的声音是梦里的,都是幻听。
外面树枝摇曳。
城市发布大风预警,又降温了。
苏暮这个觉睡了很久,最后是渴醒的。
嘴太干了,想喝水。
她睁眼,刚醒眼前视线还有些不清楚,缓了好一
会儿才缓过来,认出这是谢朝言的屋子。
她皱眉。
心想自己怎么会在这?
压根就没一点印象,整个人直接喝断片了,以至于后边发生了什么完全记不清,喝醉后醒来发现自己在另一个人屋子里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糟糕。
苏暮暂时无暇顾及这些,宿醉后头痛,加上实在太渴,她这会难受得紧。
她咽了口唾沫,撑着身子下去找水喝。
好在屋子里灯一直是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