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醉得不轻, 推开拦住他的龟公,不满地冲老鸨嚷嚷:“别想糊弄我, 我刚才可是听人说了, 你准备让芙蓉接客呢。既然接客还装什么贞节烈女?碰都不给大爷碰一个, 当自己是好人家的姑娘呢?你说,要多少银票?我买了她!”
老鸨面露为难,快速走到芙蓉身边, 小声道:“芙蓉, 不是妈妈不帮你, 楼里实在没有一直卖艺的姑娘,你卖艺不卖身已有半年之久, 别的姑娘都不高兴了。你看, 要不你应了这王老爷, 去他家里还能享享富贵,总比在楼里一直接客好。”说完她歉意地看向皇帝,“这位公子,多谢您帮了芙蓉, 是我疏忽大意, 闹出这种事扰了贵客清净,今日公子您的酒水就算在我身上, 您消消气。”
皇帝皱着眉头,听明白怎么回事了,见芙蓉呆愣在那里默默流泪,心生怜惜, 忍着怒意质问:“你这花楼不就是解闷的地方?为何不许卖艺不卖身?”
“哎呦,瞧公子您说的。不是不许,是不能长久这般。不然姑娘们心里不平衡,都不肯卖身了,那我这不和戏班子差不多了吗?这到底是花楼,贵客们来此也不是听曲儿的,而是找姑娘的,我们芙蓉这么惹眼,我再压着非闹出事来不可。”
老鸨一边说一边把芙蓉给扶下了软榻,要往外头走,“公子,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待会儿我叫人送来一壶好酒给您赔罪,再叫四大花魁上台给大家解解闷。”
皇帝伸手一拦,“给芙蓉赎身要多少银两?”
“嘿!你谁啊?敢抢我的人?!”王老爷眼看美娇娘要到手了,正乐呵呢,一见有人截胡,立马冲上前推攘皇帝。
小太监用力撞开他,紧张道:“少爷,没碰着您?”
皇帝皱眉摇头,小太监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砸在王老爷脸上,“混账!连我们少爷都敢冲撞,你找死!”
“啊——好烫!”王老爷大声惨叫,捂着脸满地打滚。
小太监像是才发现茶壶是从小炉上拿下来的,脸白了白,无助地看向皇帝,“少爷……”
皇帝虽然也有些意外,但这王老爷竟想打他,诛了九族也不为过,烫一下算什么。他看一眼就转开了视线,毫不在意地继续问道:“多少银两才能给芙蓉赎身?”
芙蓉擦了下脸上的泪水,福了福身,轻柔地道:“多谢公子好心解围,芙蓉身份卑微,怕污了公子名声,公子还是莫要管我的事了。公子若心疼芙蓉,就听芙蓉一句话,以后莫要来这种地方,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说着,她又掉了一滴泪,神情却隐隐透着坚强,仿佛已经接受了既定的命运,决定接客了。却因皇帝刚刚救了她,不愿意让他帮忙污了名声。
若说刚刚皇帝心里还在想赎了芙蓉怎么打发她,这会儿心里就被满满的怜惜占据了。这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仅仅因为他帮了她就处处为他着想,不该被这肮脏地儿污染。皇帝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展开折扇,自带威仪,“你放心,我既然管了,自然有本事管到底。”他不耐地盯着老鸨,“到底要多少银票,还是只有那肥猪能赎,本公子赎不成?”
老鸨回过神急忙摆手,“不不不,公子您天人之姿,若愿意给芙蓉赎身可是她的运道,我哪有拦着的?只是这银票的数目……公子,您头一回来,不清楚芙蓉的地位,她可是我们醉香楼顶尖尖的红姑娘,是我们的摇钱树,赎身的话,怎么也得……两千两才行啊。”
老鸨估摸着皇帝之前打赏了二百两,两千两应该能拿出来,再多恐怕家里长辈要拦了,可不能让这事儿黄了。她和芙蓉对视一眼,芙蓉立刻站到他们中间,摇头道:“公子,两千两不是小数目,我不能让您这般破费,您快离开,我、我在这里挺好的。”
皇帝对银两没太大的概念,以往赈灾拨款都是很大的数目,他没觉得两千两算多,直接抬抬下巴吩咐小太监掏钱。小太监尴尬地小声道:“少爷,今日没想着会遇到这事儿,奴才就带了三百两,花用之后只剩五十两了。”
皇帝不悦,在老鸨、王老爷和门口看热闹的十几人面前顿觉丢脸,“你立刻回去取,快马送来。”
“这可使不得,少爷,奴才不能留您一个人在外头,被老夫人知道了要打死奴才的。再说、再说奴才也拿不到银票啊……”小太监在皇帝的瞪视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着头不做声了,但也不肯走,皇帝的安危比任何事都重要。
皇帝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没有生气,倒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觉得他还是分得清轻重,能用一用。他扇了扇折扇,命令道:“芙蓉我赎定了,你带她回房歇着,我回家去派我这小厮来送银票。到时若不见人,别怪我砸了你这醉香楼。”
老鸨面色变了变,怕他一去不回,这么年轻的公子哥回家一闹腾别再被长辈管住。她悄悄做了个手势,门口一个公子哥打扮的男子立刻高声道:“既然这位公子没钱,那我们谁都可以给芙蓉赎身啊。芙蓉应该公开拍卖,价高者得!”
来的所有客人就没几个不喜欢芙蓉的,就算不舍得花钱给她赎身,也想睡一睡她啊,这要是被别人赎走了,以后岂不是看不到了?一听有人起头,立刻跟着附和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