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只见她上身穿着件补丁叠着补丁,只能隐约看出点颜色来的蓝色褂子,下身穿着条灰色裤子,上面也满是补丁,再往下,三寸金莲。
只瞥了一眼,萧承就迎了上去:“大娘~”
马老太太盯着萧承打量:“40年,小乔庄,是不是你?”
萧承一听就连连点头:“大娘好记性!”此时的他有种预感,觉得那孩子八成就是他跟柳继红的孩子。
马老太太不在意的摆摆手:“不行喽,老头子在底下等的不耐烦了,我得找他去了!”说完他就拉着萧承往屋里走,“你咋这时候才来呀?”
“小柳呢?当初她不放心你,才生下孩子没几天就要追你去.....”马老太太说起十几年前的事,忍不住叹气,“不想,这一去就再没了音信!”
萧承目露沉重:“小柳,小柳,她牺牲了,41年就牺牲了!”
马老太太一时怔住:“41年就牺牲了?这么说,才一年不到就牺牲了?”
萧承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干涩:“赶上鬼子大扫荡,一个都没逃出来!”
马老太太长叹一声:“其实你不说,她这么多年不来找孩子,我们就猜她凶多吉少了!”
“只是没想到她死的那么早,那会她才多大啊,二十五吧好像!”老太太像是陷进了回忆里,声音都飘远了,“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啊,那么好的孩子就早早死了,唉!”
“当时我大孙子肚子疼,疼的直打滚,要不是碰上小柳,我大孙子早死了!”
王主任几个都一脸沉重。
老太太感慨完,就又拉着萧承进屋:“家里穷,你别嫌弃!”说着又让孙媳妇倒水,这会的蔡春芽可有眼力见了,不用老太太提,就端着一摞碗进来了。
萧承看端上来的几个碗里还有一个豁口的,又四处打量屋里的陈设,就没什么陈设,除了墙上贴了些旧报纸,一个茶几,还有一张吃饭的四方桌以及几条板凳,就没什么东西。
“嫌弃什么,谁家不这样?”
“听说人找来了?在哪儿呢!”正说着,就听一个老头子的大嗓门传了过来。
蔡支书一听是他,就赶忙站起来解释:“这个是马拴柱,跟这家故去的老爷子是亲哥俩!”
话音刚落,马大伯已经大咧咧的进来了,一见到萧承,就快走两步冲到人跟前,盯着他打量了一阵就直点头:“对对,就是你,我认的你,当年你骑着大马到过咱庄子!”
萧承不认得眼前这位头发全白的老头子,但他当年确实骑着马去过庄子,他下意识的伸出手跟马大伯握了握:“老乡好啊~”
马大伯只听他嘴巴动,根本没听见他说了啥,就侧着耳朵大喊:“你说啥?我耳朵不好使了,你再大点声儿!”
蔡支书一脸尴尬的凑过来解释:“老爷子耳朵不好使,你得凑到人耳朵跟前说才行!”
萧承凑到老爷子跟前跟人问了声好,老爷子笑的直咧嘴,露出掉完大半牙齿的牙床:“好,都好,现在日子好过了,不用担心小鬼子再打进来了!”
“感谢你们八路啊,要不是你们把人打跑,我们哪里有现在的安生日子过呀!”
被马大伯一打岔,气氛一下热络了起来。
马大伯被请到上手坐下,跟萧承面对面:“你咋这会才来呢?那丫头都要出门子了?”马大伯自打耳朵不好使,好些事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还记得那丫头是哪年生的,知道按着孩子的岁数该嫁人了。
萧承目露苦笑,对着马大伯大喊:“去找过,没找着!”
跟马大伯吼完,他就用正常声调跟马老太太解释:“小柳牺牲后,我就准备派人去找孩子,只是遇到打仗耽搁了,等转过年听说你们那里闹灾,我寻思不能等了,就马上安排人过去找,结果我的人到了那边,人都走光了。”
“我的人循着逃难的人一路找过去,好不容易打听到有个小乔庄的,只那人说马家人都死了,说是都看到马老二一家的尸首了......”马老二一家子全死了,马家三兄弟又是一起行动的,还能好的了?
马老太太惊的张大嘴巴:“老二一家全死了?”
“当初我们本来是说好一起逃难的,只老二家的不乐意,临了临了变了挂,非要跟娘家一起.....”这些年一直没消息,他们也曾想着老二一家是不是跟他们一样落户在别地了,不成想居然全死了。
当然她也没想到人家那么老早就去找了,还不赶巧的跟他们错过了,她长叹了一声气:“都是命啊!”
“当初我们逃难到了这里,转过年就托人捎信回去了,就怕跟你错过了,没想到还是错过了!”
在场的人都觉得命运造化弄人,本来十几年前就该相认的父女,机缘巧合的,一直拖到了现在。
萧承四处看了看:“那丫头呢?”
“40年生人,那丫头今年十七了吧,有没有说亲啊?”
马老太太摇了摇头:“还没呢,这不是你们一直没消息,我们想着再找找,真要找不着了,再给说亲!”
说完还一脸诚恳的对人说,“我们也怕在乡下定了亲,委屈了那孩子!”
蔡支书听了偷偷撇嘴,可真能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