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面色一变,反射性地产生了恐惧的心理。
又是这把枪!
上一回,永琮胆大包天,当着皇阿玛和皇玛嬷的面指着他,非但半点事都没有,他却、却要出继给履亲王当嗣孙了……
永琪听到乾隆的口谕后,急火攻心,立即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永琪怔怔地望着帐顶,不吃不喝,绝望一阵阵地弥漫。
怎么出来秋狝一回,他就不是皇阿玛的儿子了?
那句“二哥”喊得错了,他也悔了,可四哥和永琮不是没有受伤吗?他才是伤重的那个!
这样小的过错,皇阿玛怎么就把他出继了?
永琪的脑海茫茫然一片,怨愤、悔恨、慌张一拥而上,最后化为了六神无主的担忧。
若是让额娘知晓了,他该怎么办?他被绝了继承大位的资格,额娘该如何自处?
人无措的时候,就会寻求援助,可唯一能够安慰他,能够帮助他的额娘,不在身旁……一想到远在京城的愉嫔,永琪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额娘从小教导他认真、上进,与其说是为了自己读书,不如说是为了不辜负额娘的期望,让她以自己为豪。
若能得幸,日后,他会让额娘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不用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活着,更不用看皇后的脸色,日日请安。
这份奢望,被永琪深深地藏在了心底,他一直为这个方向努力着。
永琪幼时,刚刚开始懂事,对还是端贝勒的太子满腔崇拜,意图成为像二哥那样的人。
等上了学,他表现出异常的聪慧来,功课每每都是第一,师傅们大力褒扬,皇阿玛很是欣慰……额娘温柔的话语鼓励着他,那时候,永琪心中就埋下了一颗种子。
想要站得更高,一展拳脚,甚至与二哥站到一样的高度去!
额娘的话语,犹在耳畔。
“永琪,你是皇子,纯正的满人血脉,永璋,永珹他们,都不及你。”愉嫔微微一笑,“未来,又有谁说得准呢?你二哥看似鲜花着锦,殊不知是烈火烹油……”
愉嫔低声道:“永琪,你与额娘讲过,自古以来,皇上越是年长,就越发忌惮太子。圣祖爷的先例就在前头,你只需好
好读书,日后好好办差,谋得圣心,是顶顶重要的事儿。知道了吗?”
额娘出身平凡,母家兄弟不能成事,珂里叶特家,也需要永琪照拂。他不再是五阿哥,珂里叶特家,日后又有谁去照拂呢?
永琪渐渐冷静下来之后,想去寻乾隆磕头,求他收回成命。但众目睽睽之下,乾隆已经下了口谕,且永琪伤重未愈,不便下榻,思来想去,能够让皇阿玛回心转意的,只有永琮了。
他咽不下这口气也得咽。口谕虽下,圣旨却没有发至京城,他的玉牒也没有移至履亲王那一支,尘埃还未落定,是有回寰的余地的。
一切的因由都是因为七弟。若是七弟替他求情,皇阿玛或许会收回成命……
永琪看着那把枪,暗暗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七弟,我们去另一处谈话。”
永琮暗自警惕,把1号塞回了锦袋里,唤上林宝跟着,叮嘱穆穆他们道:“你们先比试,我一会儿就回来。”
傅恒是皇帝的近臣,也是他的妻弟,太子把遇刺的一切都说与他知晓了,自然明白五贝子出继的事儿。
他的面色隐隐沉了下来,这位贝子爷,还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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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弟,前些日子,都是五哥的错。是我鬼迷了心窍,一时魔怔了,为了寻求庇护,逃脱刺客的追捕,脱口喊出了‘二哥’……”永琪苦笑一声,以拳抵唇咳了许久,那幅身子,像风一吹就倒的模样。
永琮嗤笑了一声,睨着他不说话。
永琪深吸一口气,分外诚恳,“原先在上书房,我也干了许多对不住你的事儿。鹏柱与庆生,是五哥管教无方,我亦要与你道歉……”
这几句话,像是句句出于真心,绝无半分虚假。
永琮沉默了下来。
永琪心中微喜,趁热打铁地红了眼眶,“这些错,五哥都认了!生死关头走了一遭,更是受了你的救命之恩,我才知晓,从前错得有多离谱。五哥不该艳羡你的宠爱,生出嫉妒之心来。”
他说出“嫉妒”两个字的时候,苍白的面容满是愧疚,咳了一咳继续道:“你要我下跪磕头,都是能的。七弟,你我兄弟一场,我知你心地善良,能否替我在皇阿玛跟前说上
几句话,免了出继履亲王一事?”
永琮微微睁大眼,“你要我帮你说话?”
永琪轻轻点头,使了个眼色,王旺儿立即放下搀扶的手,永琪随即弯下膝盖,就要跪下。
永琮皱起了眉,像是有些动摇的样子,正准备说话,永瑢一阵风似的前来,托起了永琪的身子,让他不得屈膝,嘴里不住地喊道:“五哥!你这是怎么了?你的伤还没好,没力气了是不是?王旺儿,还不请太医诊治?!”
等等,永瑢原本不在靶场,他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永琪的脸由苍白变得铁青,捏紧了拳头,好一会儿才艰难出声:“……六弟,我与七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