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
民安城城墙上的士卒正相互依偎在一起取暖,身旁也仅仅是点了一个火炉子。
火苗不大,又是藏在城垛的后面。
远远望去,偌大的民安城竟给人一种生机全无的错觉。
几位疲累的士卒依靠着城墙睡的迷迷糊糊,可自始至终,他们的耳朵都贴在城墙上。这样可以听到战马的声音,从而判断出是否有敌袭。
不过在城镇作战时,这种机会简直为零。
没有破开城墙之前,双方比拼的士气,再精锐的骑兵也没有任何作用。
罗震远借着夜色在城墙上转悠了一圈,随手将身后的大氅丢在了一位动的瑟瑟发抖的士卒身上,骂骂咧咧的道:“瞧你那熊样儿,这点寒风就把你冻成这副熊样,老子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士卒缩着脖子嘿嘿笑了几声,“将军,小人昨晚多卖了些力气,若不然……”
啪……
罗震远劈手就是一个响头,怒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谁让你去青楼暗巷了?来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军棍!娘的,打死了一了百了,老子还能省一个人的粮食。”
士卒哀嚎道:“将军,小人没去青楼暗巷;小人出去吃酒时,看到一位寡妇可怜,便多给了他二两银子。谁知那寡妇竟对小人以身相许,实在那什么难去。”
“你这狗入的东西,那叫盛情难却。”罗震远又给了他一脚,笑骂道:“你这厮倒是会钻空子。嘿嘿嘿,小寡妇好啊,会疼人。”
话音落下,身边的人都发出了猥琐的笑声。
士卒的脸上却是写满了得意。
“有孩子吗?”罗震远问道。
士卒更加得意道:“有个七岁的儿子,虎头虎脑的,有把子力气,待他长大之后便加入军……”
“加你娘个头,人家就这么一根儿独苗,死了岂不是成了绝户了?你小子此番好好杀敌立功,日后将他送进学堂,也算积了一份阴德。”罗震远捏了捏钢针一般的胡子,又伸着蒲扇大的手掌挠了挠头。
当看到士卒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后,不耐烦的骂道:“滚滚滚,回账内睡去吧,别冻死你这狗入的,让那刚刚有了靠山的小寡妇又变成寡妇。”
士卒感恩戴德的表达了谢意,又说改日要请他喝喜酒云云,这才一溜烟的跑走了。
“敢擅离驻地,老子砍了你的头。”罗震远笑骂了一声,便继续晃晃悠悠的向前走去。
……
天还未曾大亮,几位校尉便率领着两千余青壮离开了民安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收集者一切可用之物,那些叛军的尸首也都被丢到了一起。
不多时,远处也出现了一对手无寸铁的士卒。
双方人马短暂的对视之后,便飞快的收集起战场,甚至还将部分尸首丢到了车上。
哪怕是这期间走个照面,也没有任何敌意。
如此大规模的战事,若这些尸首不及时处理掉,极有可能会引来瘟疫。届时,双方也不用打了,这花花绿绿的江山也极有可能会便宜了别人。
临近中午。
战场才被打扫一空,随即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烽火帮没有再次发动进攻,民安城的士卒更没有贸然出击的意思。
罗震远担心生变,干脆搬到了城门楼子里;如此一来,不用东奔西跑便能实时观看战场的情况。可是一直等到戌时,都没有任何动静。
午夜时分,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罗震远推开房门,便听到了细微的声响。不多时,隆隆声不绝于耳,城墙仿佛都发生了晃动。
“将军,骑兵来了。”
“来就来吧,他们还能飞到城墙上不成?”罗震远打着哈欠,不咸不淡的道:“一群装神弄鬼的蠢货,老子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花调子。”
众人抚掌大笑,罗震远对着几位心腹使了个眼色,领着一行人走近屋内才说道:“明晚入睡之前,你们找些人从城墙上滑下去,再距离城墙两百步的地方撒上铁蒺藜。”
这个套路他们熟啊。
周孟德大破北蛮骑兵的时候就用过这个套路。
当时便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位年轻校尉激动道:“将军,待他们被困住之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冲出去给他们来一下子。”
“你们冲出去后,饶小路返回,我在那里安排步卒接应尔等。记住,不许贪功冒进,违令者斩。”罗震远目光如电,众人纷纷领命。
他敲了敲桌子,指着地图上一处关口说道:“往这里撤,咱们修建的工事可以挡住他们的进攻。唔,两侧安排些滚石圆木,争取多留下一些。
老子倒要看看,烽火帮的老营到底是些什么货色。”
……
烽火帮大营。
徐天道正在破口大骂,“这群缩头乌龟,竟然不敢出城迎战。大雍精锐,便是如此吗?他们是如何打赢的北蛮骑兵?狗入的罗震远,你这个软蛋。”
屋内的将领垂头丧气。
首战失利,新营人心浮动,再催促他们上阵杀敌,恐引发营啸。届时,定然是死伤无数的结局。
伍能眯着眼睛,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