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院落似乎已经荒废了很久,院子门用厚重生锈的铁链锁着,透过门缝,依稀能看见院子里杂草丛生。
明瞳是一路追着那哭声来到这里,刚走到这附近,那哭声就断了。
口袋里的纸人像是感觉到不安,争先恐后的爬出来跳到她肩膀上,排队去蹭她的脸颊。
“别怕。”
明瞳勾了勾纸人的指尖安抚。
她抬手,一缕金色的流光绕着锁链转了两圈,锁链咣当落地,掀起大片尘土。
吱嘎,紧闭的门扉缓缓打开。
明瞳迈步进门,视线环顾四周。
这个院子很大,只是房屋很久没有修缮过,门窗的木板散落在地上被厚厚的灰尘掩盖,房屋上的瓦片也落下不少,四处可见大片的蜘蛛网。
在院子的中心位置,有一口井,井边布满青苔,井盖上压着一块巨大的圆形石头,而那石头上,似乎贴了什么东西。
明瞳刚想走过去细看,一阵阴风刮过,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杂草中传来。
她迅速偏头,四周草丛里冒出黑色的藤蔓,齐刷刷爬了过来,活像是蜿蜒的蛇。藤蔓顺着她脚边向上蔓延,就在即将缠绕住她的时候,明瞳周身骤然开出大朵妖艳赤红的莲花。
藤蔓被瞬间点燃,挣扎狂甩着退后,火苗沾染到杂草上,火光顷刻肆虐,将杂草烧了个干净。
明瞳打了个响指,即将燃烧到院落之外的火苗跳跃两下,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唰的熄灭。
她冷笑一声,走到枯井边,看清那石头上的东西,眸子眯起。
盖在枯井的石头上,贴着许多道符文。这些符纸有旧有新,密密麻麻几乎将整个井口覆盖,显然是经常有人过来往上贴。
而这符纸之上的符咒并不晦涩,却全都是用来镇压亡灵的咒语。
有人想让这枯井之下的东西永生永世都被囚困于此,再无投胎转世的机会。
这得是多大的仇怨,才能贴了这么多符纸去镇压?
或者说,这枯井之下的东西,到底是有多浓郁的怨气,让人如此忌惮?
不过,贴符纸的显然没有得偿所愿,因为这口井,已经快镇不住底下的东西了。
明瞳眼尾泛出凉意,低喝一声,“出来!”
头顶的月亮被云层遮住半天,夜色更加深浓。
枯井却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响。
明瞳单手捏诀,金色的符咒逐渐凝实,“我最后说一遍,要么出来,要么……就这辈子都不用出来了!”
话音落地,婴儿凄厉尖锐的哭声几乎穿破耳膜。
一股浓浓的煞气从枯井之下寸寸往上蔓延,符纸颤抖几下,比较陈旧的几张被撕裂。
明瞳迅速退后两步。
枯井的巨石上,多了一个鬼婴。
那鬼婴趴在石头上,浑身黑漆漆的,被怨煞之气包裹,一双眼睛满是恨意怨毒的盯着明瞳,仿佛下一秒就能扑上来咬断人的咽喉。
明瞳挑眉,“原来井下的东西就是你,刚才是你一直哭个不停?”
鬼婴似乎听不懂她的话,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像是在威胁。
“小东西年纪不大,倒是挺凶。陆家那些闹鬼的传闻,都是你搞出来的?”明瞳又问。
鬼婴依旧呲牙。
明瞳扯了下唇角,朝着井边走过去。
鬼婴弓起身子,一副要扑过来的架势,只是他刚要有动作,就瞥见明瞳掌心多了一朵殷红的莲花。
他呲着的牙立刻缩了回去,眼神忌惮,下意识地伸手抓住身下的石头,似乎是想重新钻回井里。
明瞳笑眯眯,“劝你别动哦,万一我一个手滑炸了这口井,你就也要跟着一起炸掉了。”
鬼婴,“……!”
不是……有没有管管啊?
这怎么有人连一个不会说话的婴儿都要威胁啊?
鬼婴虽然不会说话,但他也是有脑子的,听了明瞳这句话整个人都僵住,更别说要跑。
况且,在业火的压制下,他根本跑不了。
明瞳俯身凑近,精致的眉眼含笑,“小朋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允许点头摇头,但撒谎就死哦。”
鬼婴身上的怨念更重了。
明瞳刚想说话,身后突然破空砸来一样东西,她回身一个旋踢将东西踹飞,发现那只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
鬼婴看准时机,头也不回地潜回枯井中。
一个年轻女人从院落外跑进来,张开双臂挡在枯井前,眉眼带着警惕。
“我不准你伤害她!”
面前的女人大概二十岁左右,身穿浅色长裙,身姿弱柳扶风,容貌美丽,脸色却苍白,甚至比患有天疾的明瞳气色还差。
她跑过来这几步就像是耗尽了浑身力气,连喘气都有些发虚,额头上还冒着细密冷汗,冷风之中身形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能昏厥。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怨煞之气与枯井中的婴儿同出一脉,甚至浓郁程度也不比那个婴儿差多少。
邪祟入体,怨煞缠身,按理说,这个女人早就该是个死人,眼下却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
明瞳不动声色,掐指捏算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