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雪觉得自己像是活在一个梦里。
她还记得自己挂完了挽联, 去找刘姨拿照片。那坐在卧室床上的中年女人背对着她,触手可及。她在轻声的呼喊,要赵飞雪过去。
可赵飞雪越努力, 那个惹人讨厌的白就越凶。
她肩膀很疼,还被推到了地上。几番忍让的情绪逐渐累积,赵飞雪觉得这人就是神经病。
她艰难从地上爬起, 就想摆个冷脸甩开白强行进房间门。对方居高临下,毫不掩饰眼神里的轻蔑。
白抬头没看她,说了什么,隐隐约约只听到什么血……死……
赵飞雪刚想质问你在说什么,就听到身后的一声细长又尖锐的哭噎,她惊恐回头, 看到了一个浑身湿淋淋的黑发女人。
黑发女人的身后还有一堆堆的白骨, 骨头咔嚓咔嚓的作响,他们转动着颈椎,空洞的眼眶直直望过来。
“救命!有鬼,有鬼!”
白只是双手抱臂,冷冷看着她的哭喊求助, 丝毫没有相助的想法。赵飞雪一个踉跄站不稳,腿只能无助地在地上乱蹬,双手玩命的空挥。
那湿透的黑发女鬼四肢扭曲的在地上爬行,极快的来到了她的面前。
它举起了手, 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戳上赵飞雪的眼睛。她四肢瘫软下来,头被女鬼强硬扳了起来,崩溃感受着眉心传来的强烈预警感。
要死,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
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赵飞雪想起了林知织。林队说的最多的话, 就是无论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再坚持一下。
她眼里蓄起恐惧的泪,听着女鬼在她耳边放肆而疯狂的大笑。赵飞雪鼓足力气,控制着自己瘫软的手,用力挥了过去。
这本是垂死挣扎,出乎意料,手感清楚的传来了自己打中了什么,手心甚至暂时麻木了。赵飞雪看着本来对准自己眼睛的尖锐指甲一歪,脸上划过了一道湿润的液体。
她大喜,四肢都有力了许多,连滚带爬的就要跟女鬼拉开距离。女鬼大声咆哮着什么,又扑了上来。
“我不怕你了!”赵飞雪闭着眼一腿蹬了下去,却被牢牢的钳住了,她惊恐睁眼,目之所及是白那张居高临下而越显冷漠的脸,还有死死压住她的手。
白动手了,亲自压制着她,断了她最后一条生路。
女鬼阴惨惨地笑着,裂开了血盆大口。那湿淋淋的皮肤开始如同皮质衣服上起的皮,碎碎往下掉。
面对如此恐怖诡异的景象,赵飞雪脑海中只有这一个想法——白和鬼是一体的,她在帮鬼害人。
她原本只是觉得这人讨厌,还见死不救。但明哲保身是常情,可落井下石,甚至助纣为虐,这就万万不对!
而且,林队还挺相信她的。赵飞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要死了,除了绝望外,还有最后一份倔强——她必须得让林知织知道白的真面目,她可以死,用死给林队排除一个错误选项:
“林队!白和恶鬼勾结!!别信她!!”
赵飞雪喊得声嘶力竭,甚至刚刚开口时一度失声,整个喉腔都充血肿胀。她仰躺在地上,看着它扑了上来,那指甲毫不犹豫,对着她的眼睛戳了下来。
她绝望闭上眼。
湿湿凉凉的液体点到了她的眉间门,赵飞雪有种强烈想吐的欲望。胃部一阵火烧一般的痛苦,她啊啊了半天,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像是有虫子在血肉里面爬,然后又遇到天敌一般迅速消失。痛感逐渐消失,赵飞雪四肢重新传来沉重而无力的感觉,她睁开眼,像是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一般,傻傻看着双肘撑着地面,紧张盯着她的林知织。
林知织头发有些乱,整个右半张脸都红通通的,嘴角有些渗血。
拜赵飞雪所赐,那一巴掌躲都躲不过。
白从林知织身后站了起来,放开赵飞雪的腿:“魇退了,她身上的负面消失了。”
“魇?”林知织重复了一遍这个字,上下打量了一番。
赵飞雪呆呆的,有种大病初愈,什么都想不了,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只有一双满含着自责和愧疚的眼睛转动,看着林知织在哭。
白扫了眼看戏的人群,伸手点了点一个戴眼镜的男孩:“他身上也有先兆了。有优先吸引厉鬼的负面标签,自身又持续性的压力过大,精神状态不稳定,一旦进合同就很容易被魇。魇住了不仅害己,还会帮鬼做事。
不过有好也有坏,有坏也有好。被魇了,看到的东西也是情报。所以我救她,那个男孩再入魇就是二手情报,自救吧。”
所有人陆陆续续回想起来赵飞雪的诡异举动,特别是那句还会帮鬼做事,让他们不由自主离那个男孩远了点。
眼镜男顿时脸红脖子粗,立马反驳:“谁说的?我哪像她?还有,什么负面标签我都不知道,我从头到尾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有?你不会是想故意陷害我,让我去当炮灰吧!”
眼镜男孩激动的嚷嚷声响彻304,不断的要白给一个解释,或者拿出证据。白压根就没理他,那无所谓的表情和态度,让众人产生了一种错觉——
她像是随便指了一个人,只为举例子讲解什么叫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