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城堡里,侍从带着身穿华服的小公主,去见王座上的国王。他们要从花园走向室内,在登上又高又长的螺旋式阶梯。
路程不短,一路鲜血淋漓。
林知织从门前的台阶拾级而上,蜿蜒出一条血滴路。黑沉沉的宫门像是巨兽张大的嘴巴,将两人吞没。
而灯火通明的王后寝殿,大公爵谨慎地坐在王后的对面。见识过了那传说中的迷茫者的指引,他的态度更加友善了。
所有的仆人都在门外等候,不被允许进来。
“乖,告诉我。你们有什么线索?”王后轻轻摇着香扇,抚摸着未被点燃的蜡烛。
侏儒跪在厚软的地毯上,膝盖不痛,只是折辱看不起他:“我知道莉贝丝是人偶师的女儿,三大杀人规则之一的不可不吃饭便是人偶需要上油。我们只是灵魂容纳在这副外壳中,真身是对应的娃娃,需要小心保管。
老大还猜测,最后一条杀人规则便是内芯被换掉的,会反过手来寻找机会猎杀我们,她将其称之为鬼偶。目前的鬼偶有国王,大王子,大公主。公爵和公爵之子接触不多,暂定。”
王后的眼里泛起笑意:“真是聪明的孩子啊。也难为她东奔西跑,分析的这么全面。那剧情呢?你们又知道多少?”
跪在地上的侏儒身体剧烈的抽搐了一下,他潜意识反抗着说出这些好不容易才换来的东西。然而这种反抗并没有什么用。
“国王恋幼,王后出轨。莉贝丝被国王猥亵过,王后,大公主和大王子,包括小公主都有可能知道,但是选择了沉默。小公主伪善,热衷残杀可爱的事物,也有可能对能被国王看上的莉贝丝出手加以伤害。
不仅如此,第一条正式提到她身份的线索是人偶师的女儿,老大说,人偶师是我们下一步想要寻找的目标。”
执扇的手停了,王后若有所思:“和我这边的一些事情对上了,果然。
下一个问题,你们老大,也就是那个小队长叫什么名字?本名。”
“林知织。”
“林知知?”王后在齿间重复了一遍,下意识轻笑出声,“我们亲爱的布尔琪小公主有一个很童真的名字呢?”
欧阳闵并不知道她听错了,王后也懒得追问。在她眼里,林知织是个已经死去的关紧要的小卒子,问名只是一时兴起,权当以后笑谈的资本。
“那你们布置的后手是什么?说来听听。”王后换了一个姿势,慵懒地半靠在椅垫上,拿扇的手半垂,安逸而自信。
跪在地上的欧阳闵神色恍惚:“老大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有风险,就把它交给我了。说只要它不坏,事情就有转机。”
侏儒将藏在怀里的娃娃拿了出来 。那娃娃有着一头金发,穿着挂满蝴蝶结的睡裙,姿态懵懂而无辜,赫然是照着布尔维琪. 维伦斯小公主的样子做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拿到相似的娃娃就等于掌控了对应那个人的生死。
“把它给我。”王后看清是什么之后,笑意更加明显。她走下来,伸出了手,示意欧阳闵交出来。
王后永远能如愿以偿。
她拿到手后,打量这个做工精致的棉花娃娃,手指抚摸过发丝与蕾丝花边,翻到背后一看时。她眼神里流露出了欣赏与微妙的遗憾:“后背出现裂缝了,我们的小公主死了。”
大公爵不知为何也叹了一口气,但是很快收敛好情绪。
跪在地上的欧阳闵无法理解耳边滚动的话,死了,小公主死了。小公主不是老大扮演的角色吗?老大死了?
他目光注视着地面,一片浆糊的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着。
*
“从始至今,都是你主动巴着我,让我心里挺没底的。我一直信奉,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仅仅只是因为我是新手合同里最聪明的,你就需要这样低声下气巴着我吗?”
周围的一切色调压抑至极,只有那背对着他的少女在说着什么,絮絮叨叨,
“无所谓了,那个王后的手段超乎我的想象。大公主就这样糊涂送了命,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心思来历,我也决定赌在你身上了。”
好多好多的血,流在地上,像是岩浆一般,几乎要烫伤他。
混乱之中,似乎是他的手在抖:“老大,你别动。”
“嘶——你一定要记得,这是最后的筹码了。你输了,我们两个一起赔光本。”
金色的长发在他的面前,她背对着他,一遍遍的叮嘱着。欧阳闵神色恍惚,和这金发碧眼的纯真容颜比起来,他眼前浮现的,却是周家大厅里,对面女孩儿扬起的脸,下巴处的那颗痣。
林知织下巴有颗痣,在那个位置既不好看,也不显眼。以前上班时有同事跟她分享遮瑕的好物,于是难得画点淡妆时,她也会将那颗痣抹去。
谁都没关心过那颗痣,连她自己都不关心。
欧阳闵回想着那颗不太明显的,下巴右下侧的那颗痣,语气有些哽咽:“老大,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小闵,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女人弹了一下烟灰,吐出一口白圈,语气轻描淡写。烟雾缭绕之间,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