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世族之乱平定之后,经过一番动乱的栎阳城终于还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一波刚平却是一波又起,伴随着魏侯魏罃西巡河西、秦东两地的消息传来,栎阳城内却又是隐隐生出了几分波澜。
只不过面对着此刻正在案上摆放着的那一份帛书,身为栎阳县令的公孙鞅却是并没有显得多么急促。
脑海之中的思绪不断流转之间,一个个篆字却也是不断地被书写于身前竹简之上。
就在公孙鞅独自一人在书房之中默默书写之际,两道频率不一的脚步声却是就这么进入到了他的耳中。
伴随着前面那阵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公孙鞅的前方。
“我的鞅兄啊,你怎么还能在这里安坐着呢?”
公孙鞅手中的墨笔微微一顿,抬起头来的同时将目光投向前方,只见公子卬此刻正笔直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公子卬脸上那一番急不可耐的模样,公孙鞅手中墨笔继续书写了起来,与此同时脸上却是泛起了一缕笑容。
“以往公子都在校场之上,观看麾下将士与我栎阳士卒之间的较量,怎么今日有空来我栎阳官府了?”
原本心中焦急的公子卬,听到公孙鞅问出这一番话,顿时之间一股错愕爬上了他的脸庞。
“怎么鞅兄你不知道啊?”
一边有些错愕地询问着,公子卬一边快步来到了公孙鞅的身旁。
“不应该啊,兄长西巡河西、秦东的消息我都已经知道了,没道理你身为栎阳县令却没得到讯息啊?”
“这件事情啊,我倒是知道。”
手中的墨笔依旧没有停下,只见公孙鞅的视线却是向着案上的那份帛书轻轻一扫。
“这一份便是由安邑发来的帛书,不久之前刚刚送到我的手中。”
“就是说嘛!”
听到公孙鞅的一番解释之后,公子卬脸上的错愕立刻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就说我这個河西军校尉都有所耳闻的事情,鞅兄你身为栎阳县令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公子卬立刻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
明明自己是因为公孙鞅迟迟没有行动,这才匆匆地赶来提醒他魏侯车驾不久之后便会抵达一事。
怎么自己进来如此之长的时间了,还没有将话题引到原本要说的那件事情之上。
仔细回想一下,公子卬立刻明白自己这是又一次被公孙鞅给引向了其他岔路上。
想到这里,手中捧着那卷来自安邑的帛书,公子卬再次看向了公孙鞅,双眼之中闪过了几分郑重。
“鞅兄,我不是在和你说笑。”
“此番兄长西巡河西、秦东,既有安定人心的目的,也是为了前番世族谋乱一事而来。”
“所以鞅兄你治下的栎阳之地,乃是兄长必然会前来的,难道鞅兄就没有想过做些准备吗?”
目光注视着此刻满脸郑重的公子卬,公孙鞅将写完的墨笔轻轻搁在一旁,带着笑容轻轻反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这些日子,不是在为君上巡查栎阳做准备呢?”
“额……”
仅仅是这简单的一句询问,便将站在公孙鞅身旁的公子卬说得是哑口无言。
此前没有看到栎阳境内有什么大规模动作的他,还以为公孙鞅没有作出什么应对,不想人家早已经准备了起来。
没有去管此刻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公子卬,公孙鞅的目光一扫便落在了正缓缓走入大门之中的孙伯灵身上。
“伯灵兄,你来得正好。”
对着几案之上的那卷竹简轻轻吹了几下,让其上的墨迹更快地干透,公孙鞅当即从几案之后站了起来。
“公子。”
“伯灵兄。”
视线在面前两人之间轻轻扫过,公孙鞅递出了自己刚刚写好的那卷竹简,脸上泛起了几分征求意见的神情。
“还请两位帮我看看,这卷竹简之上的内容如何?”
孙伯灵和公子卬在听到了公孙鞅的这一番话语之后,脸上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神情。
放眼望去,孙伯灵脸上依旧是那一副处变不惊的神情,而公子卬的双眼之中却是浮现出了浓浓的好奇心。
不过面对着公孙鞅此刻的请求,作为他好友的两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拒绝的话语,当即将这一卷竹简接了过来。
当视线刚刚落在手中这卷竹简之上,只是看清了最右边的那几个篆字,孙伯灵原本平静的脸上却是显出了几分惊疑。
又将那几个篆字反复看了好几遍,孙伯灵无比郑重地向公孙鞅询问道:“鞅兄,你这是想好了?”
“嗯,为了这一天我从上任栎阳以来便开始准备。”
“徙木立信,使我以及魏国官府在栎阳黎庶心中有了不同于以往的威信;”
“丈量土地,使我心中对于栎阳之地的公田、私田分布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平定世族,使我终于摆脱了身上的掣肘,能够大张旗鼓、轰轰烈烈地干上一场了。”
话语说到这里的时候,公孙鞅脸上神情之中已然饱含了激动,双眼之中更是有缕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