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民医院门口,许沁从急诊一路小跑过来,就看到孟宴臣正倚着车门发呆,脸上的笑意顿时被落差感冲散。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无论什么时候她出来,孟宴臣永远站在车尾离她更近,只要她一抬眼,就能看到孟宴臣温柔追随的目光,白天黑夜,四季更迭,自己永远是他视线的焦点。
她轻轻咬了下嘴唇,抬手摸到凹陷的眼窝,又理了理头发,然后重新迈开步子,笑着跑过去,“哥,这么快就来了?”
孟宴臣听到声音看了过来,“跟合作方在附近吃饭。”
声音藏不住的疲惫,有些嘶哑。
许沁这才注意到他脸色很差,郁郁的悲伤几乎要将他吞噬,“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孟宴臣没作声,看向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很快又看向她另只手里拎着的袋子。
许沁忙把东西递过去,“这个是给爸妈的药,上面写着用量。”
孟宴臣没接,“你可以自己回家带给爸爸妈妈。”
许沁惊住,“什么?”
孟宴臣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可以自己回家,把这些药带给爸爸妈妈。”
许沁:“我很忙。”
孟宴臣:“我也很忙。”
“我——”许沁还想说话,却被孟宴臣直接打断。
“谁的时间不宝贵?”孟宴臣双眼紧紧缠着她,“你把纠缠宋焰的时间空出来,足够你回家一趟了。”
那目光极冷,隐隐有些疯狂。
“你——”许沁被他呛住,语气冷下来,“既然如此,那你来干什么?”
“来告诉你这句话,你可以自己回家带给爸爸妈妈。”
许沁气得不行,“孟宴臣,你自己不高兴迁怒我干什么?不愿意的话说一下就行了,有必要跑这一趟,当面讽刺我吗?”
“有必要,”孟宴臣严肃的目光里划一抹了然,“重要的话就该当着当事人的面说,你不要拿我当笺子,一面清高地反抗,又一面藕断丝连勾着爸妈的心。”
这话听得许沁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然而内心深处却不觉得羞愧,她不是不谙世事做着白日梦的小女孩,她也会算计,也会比较。
她是市长千金,从小就住在大别墅里,穿着洋气的公主裙和小皮鞋,被其他小朋友艳羡。跟妈妈学习雕刻,听交响乐、看舞台剧,在那个年代里就能够全世界畅游,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
即使后来,美好的生活被一把大火付诸一炬,可上帝眷顾她,让她被孟家收养。孟怀瑾对她视如己出,非常宠爱,可以说,虽然中途经受了天塌地陷般的变故,但她的物质生活一直顶尖。
金钱财富与家世地位带来的特权和便利,早已浸透了她的灵魂与骨血,让她活得异常简单又轻松,所以,凭什么要为了宋焰放弃这些?
人生性就自私,十年前她在宋焰和钱里选择了钱,十年后她翅膀硬了,当然什么都想要。
“那你呢,哥哥?”
说话的时候,许沁紧紧盯着孟宴臣的脸,想从他眼里捕捉到一丝的犹豫,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亲生儿子都如此,她一个养女为什么不行?
许沁忍住激动,“如果要你放弃所有跟那个网红在一起——”
然而,孟宴臣却无情地打断了她,毫不避讳地反盯回去,“她不会让我放弃所有,她会直接放弃我。”
意料之外的答案令许沁激红的脸上浮起了一丝茫然,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在说谎。
孟宴臣一字一句说得有力,“我跟你不一样,她和宋焰也不一样。”
是,谁都不喜欢吃苦,但不是谁都会自私愚蠢到将喜欢的人从地平线上拽下来,狠狠摔到泥里。
因为苦不好吃,所以才要拼尽了全力向上走。
爱请虽然没有绝对正确的标准和形式,但绝不是宋焰和许沁那样的。人自私不假,但也有度,不越过那条线,可以理解、体谅甚至包容;可一旦跨过了那条线,就会惹人厌烦。
秋日的凉风吹过路边的观景石,上面的“仁德”二字越看越红。
许沁嗓子涩得紧,目光小心地牵住孟宴臣,“那你跟她——”
不料对方却转脸错开,“我不会管你跟宋焰,所以你也不用管我跟她,各自的事情各自解决,能说服父母,那是你的本事。我们各凭本事。”
孟宴臣看了看表,他已然在这里浪费了许多时间,身体朝车的方向转去,“我还有事,先走了,医院忙,注意健康。”
说完就上了车,很快车子启动,后视镜里的许沁站在原地,越来越远。
孟宴臣把车开去了燕大,在校门口打电话、发消息无果后,又开到了学生公寓前。可当他的真到了门口,又没有那个胆子,把叶梦梦叫出来纠缠。
这里是学校,到处都是学生,何况暗处还有付闻樱的眼睛。一番天人交战后,最终还是驱车离开,连车窗都不曾摇下。
然而在路上,却接到了肖亦骁的电话。
路边的树叶已经泛黄,要掉不掉地挂在枝头。
肖亦骁的声音也透着一股无可奈何的疲惫,“梦梦出事了。”
孟宴臣心里咯噔一下,“你们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