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咬了咬牙,说道:“那看来我们的动作还得加快才行,要是这回老祖能借着徐道覆的躯壳,把刘裕干掉,那就是皆大欢喜,刘裕一死,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起来,但若是刘裕不死,而天师道也完蛋的话,那后面只能靠煽动百姓,来制约刘裕了,不过听老祖你的意思,似乎对此并不看好?”
老祖点了点头:“是的,因为以前历代的野心家想要篡权夺位,都会许诸如均贫富,等贵贱之类的美好愿望,但实际上真正能得到这些好处的人,是极少的,绝大多数的普通百姓,是当了马前卒,打下江山后,仍然是做回普通百姓,虽然比乱世的时候过的要好点,但仍然是做牛做马,谈不上幸福可言。”
“当然,历代天下大乱,都会死掉大部份的人口,王朝初创之时,地多人少,能活下来的人,往往能分到比前朝更多的土地,而王朝初期也会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不会发动对外的大规模战争,所以说,还是有几十年到上百年,相对不错的日子能过的,只不过,过得再好,也仍然是百姓而已,那种士族的可以不用生产劳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是不用指望的。”
斗蓬的眉头一直紧紧地锁着,听到这里,才说道:“老祖你的意思是,经历了天师道之乱后,晋国也是如同乱世入治世一样,人口损失半数,地广人稀,所以刘裕可以趁机把大量的闲置土地,尤其是给天师道之乱波及严重的荆州,江州这些地方的土地,加上之前的江北之地,大量地拿出来分给百姓,诱使那些原来拥挤在吴地八郡的世家庄园里的佃户农夫们,都跑出来拿地,编户齐民,成为直接被官府朝廷控制的人,对吗?”
老祖正色道:“是的,这才是刘裕真正想要做的事,要人人平等,那也得先有人才行,大晋这百年来,人一直有,但并不是官府,朝廷所能控制的,而是让吴地的世家高门牢牢地控制住,再就是荆州的藩镇军阀,也是控制这些本州郡的百姓,截留了这些地方的税收,这种情况,即使是到建义之时,也没有什么改变,因为荆州的,豫州的,江州的百姓,是控制在刘毅,何无忌他们手中,荆州虽然最后落到了刘道规的手中,但一来时间太短,二来他也没法控制荆州的本地土豪,只能与之合作,让这些本地豪强地主来代管荆州的民户,就和刘裕需要通过吴地的世家大族间的合作,来掌握吴地起码的支持一样,老实说,这些只是交易,刘裕和刘道规能从扬州与荆州,收到的税收与人力,不足本应该收到的五分之一,这也是他们仍然受制于世家,士族的原因。”
“之前的刘裕,只需要保持北府军的规模,维持一支可以打仗的军队,但这支军队,连军粮和辎重补给,都要捏在人家手中,从北伐南燕到这两年与天师道的作战,刘裕应该是受够了,这回他终于成功地要消灭天师道,一旦成功,他的威望会如日中天,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可以借着天师道之乱后,要重新安排各地官吏,赏赐有功将士,安抚战后百姓的名义,把除了吴地之外,从江北到荆州的大片地区,实施他的新政。”
“这些新政的关键,就在于大量无主土地的分配,战乱中,原来拥有这些土地的各地豪强地主,要么死于天师道之手,要么因为附逆天师道之乱,会在战后给清算,就算保住了家族性命,也会失掉大部分的土地,这些土地收归国有之后,必然就会分配给有功的将士和战后无家可归的流民百姓,而这些人在得到土地的同时,也会彻底地被国家所掌控,成为编户齐民,刘裕会把他们集中起来,象在江北六郡的那些经验一样,举村耕作,派熟悉农事的老农,庄头们来进行管理,到时候,可以跟之前秦国的耕战政策一样,谁出产的粮食多,同样可以比照战场立功而加以赏赐,如此,各地的生产,人口会很快地恢复和增长。”
说到这里,老祖看着黑袍,沉声道:“黑袍陶公,你总是以为刘裕一直要不停地打仗,然后征调百姓从军,加收税赋,以为这样滥用民力的刘裕,一定会激起民愤的反弹,这让你可以有编民谣,唱段子来抹黑刘裕,煽动起百姓反抗情绪的机会,可是我觉得这回刘裕会收手,消停几年,他会先稳住朝政,中央,慢慢地收回刘毅,诸葛长民这些并非与他一心的老将们的兵权,彻底掌握军队,然后,大量地解散军队中的普通将士,让他们到各地去分地占田,成为编户齐民,成为自耕农夫,鼓励他们进行生产耕作,如果刘裕这样做,你还煽动得了民意,能让各地的百姓反对他吗?”
黑袍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那确实很难让人起来反对刘裕了,但我认为,刘裕是不会停下来的,因为如果不打仗,大量的将士解甲归田,那刘裕是满足不了北府军的需求,也满足不了世家子弟们想要跟着混军功,保爵位的需求,他这几年打仗消灭了很多敌人,也打出了威望,接下来如果他想进一步地篡权夺位,自立为皇帝,然后以皇帝的权力来强行实施他的那些个不切实际的政策,就必须再取得更大的功业才行,现在他已经年近五旬,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打多久,这一松下来,可能就会是五年,十年不打仗,这样他也受得了?”
说到这里,黑袍看向了斗蓬:“刘裕又没有我们天道盟的各种延年益寿的秘法,他是那种只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