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火光闪闪,照亮了拓跋珪的脸,他仍然是一身戎装,同样举着一根火把,站在刘裕的身前,地牢的位置,是在部落之外的一片小丘之上,十余个护卫,持着刀枪,挎着弓箭,守在四周,而那微风拂动的草丛之中,隐约也有刀光闪现,显然,更多的暗哨,藏身于此。
刘裕看着拓跋珪,微微一笑“拓跋阿干,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至于这个桓玄,麻烦你继续看管他一年,一年之后,再放了他。”
拓跋珪的眉头微皱“留他作甚?这人三番五次地要害你,你今天放了他,迟早会有大麻烦。”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刚才桓玄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问我为什么要放了朱雀,我只能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回晋国之后的计划,黑手党终于浮出了水面,我也算知道了将来的目标。”
拓跋珪叹了口气“你真的要离开草原,回晋国吗?这里有你的朋友,有你的兄弟,没有那些明争暗斗,留下来帮我不好吗?”
刘裕的脸上,笑容渐渐地褪去,他摇了摇头“那不就是黑手党希望我做的事吗?尽管这回算是暂时言和,但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跟他们决战的,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必须摸清他们的所有底细,把他们连根拔起。”
拓跋珪咬了咬牙“他们不过是世家,想要斗来斗去,这是他们的传统,你回去后也改变不了这一切,因为,你不可能真正地消灭所有世家。只有草原,没有那些几百年的阴谋组织,没有那些看不到的黑暗。”
刘裕正色道“可这里不属于我,我毕竟是汉人,总得回到自己的地方,拓跋阿干,谢谢你的好意,我能帮你的,只有到这里了,后面的路,你得自己走。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能真正地成为大漠的王者。”
拓跋珪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如果你不是我的朋友,以后就是我的敌人,下次见面,也许咱们就是不死不休的仇人了。”
刘裕哈哈一笑“那在我们不死不休之前,可以喝上最后一场,追忆过往,然后再各自回到本方的军中,放手大杀,无论生死,都可无憾,岂不是男儿最壮烈的死法和活法?”
拓跋珪笑了起来“这才是我认识的刘裕,罢了,草原留不住你,我希望这辈子我们永远不要再见,不然的话,我可能真的对你下不了手。”
刘裕点了点头,他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惆怅,因为他从对面的这个男人眼中,也看到了同样的神色,不知何时开始,他居然对这个狼一样的草原汉子,有了一丝不舍,一如对北府军的那些兄弟,相信,在这个男人心中,也是同样的感情。
刘裕勾了勾嘴角,说道“拓跋阿干,明天,你就可以和慕容麟正式结盟了,不过我,不能陪你走完这最后一程,我得带慕容兰离开。相信你和燕军联手,刘显一定会不战自溃的,拓跋窟咄也会成为丧家之犬,最后多半是逃往刘卫辰那里,那头残忍的恶狼,不会留他活口,你这借刀杀叔的计划,一定会成功的。”
拓跋珪微微一笑“只有死了的小叔,才是好的小叔,为了草原的统一和未来,这是他必须的结局,狼群就是这样,头狼会咬死所有的竞争对手,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权威。刘显和拓跋窟咄完蛋后,我会用三年时间平定贺兰部和他们的盟友,最后消灭刘卫辰,我的阿干,希望你在南边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也许,当我一统大漠,与燕国正式开战的时候,我需要你的帮助。”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记住我们的约定,如果你的铁蹄不入关内,我们就永远是朋友,若是你跟其他胡虏一样,想要入主中原,屠杀百姓,那我们的结义之情,也就到头了,我不希望我们真的会成为死敌,而且,记得你的誓言。”
拓跋珪点了点头“我记下你的话了。最后一件事,为什么你要在这时候带慕容兰离开?难道她这个样子现在方便行动吗?”
刘裕叹了口气“朱雀虽然败走,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危机仍然存在,青龙可能仍然活在世上,在某个阴影角落中看着我,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你这里也并不安全,所以,我必须让王夫人先行离开,请你安排人手护送。”
拓跋珪的眉头一皱“护送她们?我最多送她们去燕国边境,可是慕容垂是不会放他们离开的。你最好让她们穿越河套,从刘卫辰的朔方草原,走关中南下,这样还安全一点。”
刘裕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让她们在慕容麟和你的骑兵护卫之下,大摇大摆地去邺城。”
拓跋珪睁大了眼睛,看着刘裕,说不出话。
半个月后,邺城,燕国首都。
慕容垂一身龙袍,站在城头,看着城西一片没于荒草之中的废墟,喃喃地说道“铜雀台,就是这里,曾经是不可一世的繁华,曾经聚焦了天下的美女和财宝,却可曾想,一百多年后,就消失于这荒烟蔓草之间,我的功业,连同我的帝国,会不会有朝一日,也会如此呢?夫人?”
谢道韫一身慕容兰最喜欢穿的银色劲装,头发编成了小辫,一张慕容兰的**,正拿在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