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回颐和公馆,邹风像是睡了一路,邹鸢的两个孩子正蹲在台阶前,看着不知道从哪枝树叶上的吹下来的一只青蝉,刚蜕完壳,身体还柔软,被粘在雨水地面。
已经要到三伏天,俩孩子细软的头发被汗水和雨雾打湿成一绺绺,脸也红。
难得的,能让夏思树看出那么点孩子气的讨喜来。
两个孩子一个中班一个一年级,混世魔王一样顽劣,但很听邹风的话,带点崇拜的那种。
邹风随随便便带他俩玩的东西,都够两人津津有味地琢磨好几天。
但这两人年龄小还看不懂,邹风这个表哥之所以带他们玩所谓的“复杂玩具”,是因为嫌他们烦,这样后面好一段时间都清净。
于是两人年年寒暑假都嚷着回颐和公馆,邹风年年都得换着花样敷衍。
张叔将车停在罗汉松框景旁的檐廊下,雨滴顺着车窗蜿蜒,两个孩子注意到动静后起身朝这边望。
几秒过去,认出来是邹风放学回来的车后,两个孩子立马抛下地上的昆虫,边喊着“哥哥!”边汗津津地朝这边跑来。
但邹风还没醒过来,偏着头,手肘靠着车窗,额头抵在自己的小臂上。
想了几秒,夏思树还是先行下了车。
因为要把孩子送过来,邹鸢这两天也在颐和公馆。
穿过庭院,夏思树迎面见着了正站在小荷塘边喂鱼的邹鸢,点了下头,维持晚辈见到长辈的基本礼节:“邹姨好。”
“放假了?”邹鸢穿着身黑丝绒开叉旗袍,站在石林造景旁:“小风没跟着一起回来?”
“嗯,放假了。”夏思树点了头,看上去温顺:“哥哥还在车里,睡着了。”
听见这个称呼,邹鸢稍愣,几秒后“嗯”了声:“好,知道了。”
夏思树点头:“那我先上去了。”
“嗯。”邹鸢端庄笑笑,大方优雅的姿态,与那天下午边抽着烟边说着闲话的,仿佛不似一个人。
夏思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是个人活着就得戴副面具,表里不一。
何况邹鸢算不上坏人,最多算是个思虑略重的长辈。
思绪飘到这儿,夏思树上楼的脚步顿了顿,室内浮动着梅雨季的潮气,脑海里忽地出现她那天说的话:
哪还能做成兄妹。
要么老死不相往来,要么早晚有点什么。
......
万籁俱寂,公馆内静悄悄的。
夏思树站在那层阶梯上垂着眼,包带挂在臂弯,肩头被他搂着过去的摩擦感还在——
他好像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