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在变,直到我醒过来,我仍旧觉得手一半是冰冷的,一半又挺正常。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挂在床铺两侧的白色纱帐。纱帐外有一张矮桌和几个坐垫。矮桌的右上角放着一个圆滚滚的香炉,旁边平铺着白纸,砚台是干的,似乎是很久没人用了。 这个房间精致得不像客栈,甚至比我在终南山上睡的房间还雅致。淡淡的梨香混合着窗外吹进来的泥土气息,倒是让人平静不少。 所以我这是在哪儿? 我爬起来掀开被子,这才发现我身上的衣服被人给换了,此时已不再是离开客栈时穿着的单薄里衣,而是一件淡青色的长裙,腰带都好好地扎着。 哪位恩公把我从树林里揪过来的? 我回忆了一下半梦半醒间听到的声音,觉得不太可能是杨戬,毕竟我不曾见他拿过什么兵器,哪怕是去追两千贯的“木二郎”,在面对那么多同行和法宝的时候也是赤手空拳的。 我伸出手撩开半透明的纱帐,探出头向外张望,并没有在房间里看到其他人。窗户还开着,能看到远处正在翻滚的白色云海和更高处聚集起来的乌色雨云。 就在我思考要不要趁机脚底抹油的时候,房间的左侧传来了吱呀的开门声。 我下意识收回手,缩回纱帐里,调起灵气打算给自己留个后手,却发现来者居然是端着饭菜的沉香。 他看到我之后先是一愣,随后眼睛亮了亮,立即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了矮桌上,凑过来把纱帐收起来,坐在我旁边问我是什么时候醒的。 沉香此时身着青衣白裤,肩上裹着一条青色但洗得有些发白的宽大围巾,腰上别着一把弯曲的匕首,额头上绑着一条用来装饰的细绳。 他看起来和分开时没什么区别,除了…… “谁伤的你?”我瞪大了眼睛指着沉香,他的鼻梁处不知道被谁划了一刀,看起来伤得还挺深,痂才刚刚出来。 哪个没眼力见的玩意对着沉香的脸动刀啊!这么好看一个俊俏少年搞不好就要一辈子带着这道疤了,究竟是谁啊啊啊啊啊,我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啊雾草! 沉香说他前两天和人打了一架,不碍事。然后就问我饿不饿,让我先吃他的,他再去准备一份。 我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走,让他把衣服脱了。 沉香愣了一下,然后听话地摘下他的围巾,当着我的面把上衣拉了下来。 我让他转过去,他也乖乖照做。 我把细布解开,去检查沉香的后背。——那道狰狞的割裂伤比上一次我看到它的时候小了很多,结了痂,愈合的还算不错。我伸手去摸他的骨头,他躲了一下。 “疼?” “……没有。”沉香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有点痒。” 身上的残毒拔干净后,沉香的恢复速度也变快了,好像那雨后春笋,一天一个模样。 我心里一乐,看来这小子和我分开之后没吃什么苦,甚至伤都好了一大截,那我也就放心了。可随后我又看到他脸上那道刀伤,气得牙痒痒。 沉香眼神一飘,随后“啊”了一声,跑到屋子另一边捧来了一个药罐,把它放在我手上让我帮忙给他后背上药。 …… 转移话题的目的太明显了,臭小子。 我帮他抹了药,把细布重新给他缠上,让他穿上衣服,然后摁着他,说今天一定要知道是谁弄伤了他的脸。 沉香挣扎了半天,告诉我是那个蓬莱火炮手干的。 “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沉香拦下我,说他已经把那个老哥给杀了。 真的假的?那可是蓬莱第一啊!再说,对方还有那个可以封住灵气运转的阵法,我都对它无可奈何。如果换成杨戬我可能就信了,毕竟大多数情况下他打谁都跟老爹打儿子一样轻松,可沉香现在有那么厉害吗? 我知道刘沉香这个小孩儿打小就聪明,给他做个样子他立马就会开始学,还学得很快。所以一时间我也不确定他这是学去了我胡说八道的坏习惯还是真的把那个炮手老哥给嘎了。 “真的,不骗你。——他活该!”沉香的眼里闪过一丝红光,虽然转瞬即逝,但我还是看到了。 原本沉香待在金霞洞的时候就经常把“杀”啊“死”啊的挂在嘴边,但也没有真的杀了那些人。而且也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整个人都带着暴戾的情绪。 这样的沉香,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有些担心,因而捏了捏他的肩膀:“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沉香安静了半晌,随后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