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罗伯特明确地告知了代号考核任务会有更高的难度,并不是一场测验,因此过往的死亡率居高不下。罗伯特没说的是,不同于普通成员,影山步没有拒绝考核的权力。
他的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前进,以死亡为目的地在黑暗中不断前行。
而所谓的监考官,不过是在任务结束之后对整个任务的结果进行打分而已,之所以不是安排琴酒来做,是为了交叉权限,避免琴酒这个监护人和负责人在考核评价上徇私情罢了。
月上中天时,琴酒刚结束了工作。坐在车里放下车窗,银发男人正准备点一根烟放松一下神经,但心中一直隐约压着什么,于是打火机便顿在手里。
手机在他指间摩挲了一会,突然想起来影山步此时应当已经结束了任务,于是拨通了贝尔摩德的电话。作为监考官,贝尔摩德应当会得到第一时间的结果。
然而那边却说道:“他还没有出来。”
“什么?”琴酒判断出来贝尔摩德没有开玩笑,凝声问道,“他有联系过你吗?”
“没有。”女人的声音回答,“我打算再过一小时没有消息的话我就亲自带人进去看看。琴酒,到时候你可欠我一个人情。”
对于普通成员来讲,任务是没有后援的,失败也好,死亡也好,除非事前与组织内沟通过得到明确的答复,否则哪怕代号考核依然如此。而这个任务涉及高宫正雄,其实本就归贝尔摩德管理,让影山步来当作代号考核任务,说不清到底是谁欠了谁。
琴酒闻言冷笑一声:“这是你应该做的,贝尔摩德。”
挂断电话之后,琴酒沉默着点上烟,让伏特加往家的方向开,只觉得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难道是贝尔摩德那女人让人觉得不放心么?但以往也没有这样的感受。
只不过他清楚自己的直觉一向奇准,在关键时刻救了他好几次命,所以越怀疑越不安,终于在接到下一通电话时预感成真。
“他的信号忽然断了!”
琴酒眉头紧皱。
影山步手腕上戴着的手环其实是个定位器,还有监测生命体征的功能,只是考虑到电量问题从未启用过,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会开机,而毫无疑问贝尔摩德之前一直在监控着影山步的情况。
“没电了?”
“离线前一秒还显示着足量。”
组织内的科技设备是在两人的关注下一点点更新换代的,于是两人心知肚明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手环损毁,甚至不是遗失,因为手环并没有主动关机的功能。
另一种……
琴酒声音低沉:“位置给我。”
恰好他正离港口不远,否则等他赶到什么都来不及。
于是等他亲眼见到影山步时,便看到了他那每天打理得干净整齐的小孩儿,正孤身站在一地尸体中,单手提着一把长刀。
少年背对着他,身体僵硬,脊梁仍然挺直,黑色的衣服在灯光下更发暗,就像是黑洞一样将光线都吸收了进去。
提着刀的那只手上,自袖口深处淌下血迹,顺着刀身无声蜿蜒,淌下扭曲的赤痕。
皮鞋的脚步声在少年背后响起,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回首挥出另一只放在胸前的手,于是一把匕首擦着琴酒的耳边激射而出!
避开这道偷袭之后,琴酒停下脚步,眉头微微皱起:“影山。”
然而他对面的少年却并没有听到似的,提着刀便摆出了一个准备进攻的姿势,脸上的神情漠然,还有在生死关头的狠辣。这种眼神琴酒再熟悉不过,他在无数对手眼中看到过,而每个人都是抱着将对方杀死的决心动手的。
在这一刻,琴酒不合时宜地想到,原先在研究所里软弱地蹭他手的小狼崽子,终于磨砺了爪牙。
少年满脸的血迹,从额头上不停地往下淌,在下巴上凝结成血珠。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熟悉的表情,只有机械性的警戒,于是琴酒意识到少年这时候没有认出自己。
“影山!”琴酒喝道。
少年眼皮动了动,但血渍糊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似乎仍然看不清眼前人是谁。
琴酒快速思索了一番,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根似乎被当作武器使用过的铁棍,大步上前便用铁棍去敲少年的手臂!
而少年动作更快,因为他已经在刚才经历了许多次这样的场合,侧身绕过铁棍的袭击,他改为双手持刀,挥出半圆横劈过去。而对面的男人预料到了这样的反击,铁棍势头未成便在半空中改道格挡,与刀刃相摩擦时发出刺耳的响声,甚至迸射出火星。
两人在极短的时间里拆招多次,而手持利器的一方则频频进攻,似乎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要爆发出去,否则一旦退缩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琴酒发现影山步力竭,动作越来越迟钝,挥刀的姿势也不稳定了,而且在交手时他清楚地看到对方身上的血在不断往下流,以至于脚下已经有一片踩踏出来的血色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