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纤弱的后肩上,一柄短刀深深没入直至刀柄,明珠端进来一盆热水,浸湿了一块手帕,坐到床边轻轻拭去阿宝额头上的汗水。 看见阿宝后肩那可怖的伤口,明珠眼圈一红,“宋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宋寻安眼眸亦是微红,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珠珠,一会帮我扶住阿宝,我要替她拔刀。” “拔刀?!” 明珠瞪大了眼睛,满脸担忧,但她知道宋寻安医术超群,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宋寻安洗净了手,又拿起一柄小刀在蜡烛上反复炙烤几个来回,神色凝重地来到床边,明珠抿了抿唇,扶起了脸色苍白的少女,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宋大哥......” 明珠紧张地看着宋寻安缓缓靠近的手,不忍地转过了头。 宋寻安握住刀柄,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腕在微微颤抖着,他曾医治过无数刀剑伤,为人拔刀也是常有的治疗手段,每次他都是沉着冷静地果断拔出,丝毫不会在意伤者的痛苦哀嚎。 唯有这次,他却始终无法下手。 但是身为医者,他很清楚如果不拔刀,伤口很有可能会溃烂发炎,最后也只能是等死。 他没有别的选择。 宋寻安深吸一口气,右手握紧了刀柄,骤然发力,稳准狠地将匕首拔出,匕首拔出的瞬间鲜血喷涌而出,阿宝闷哼一声,紧紧抓住了明珠的肩膀,几秒后又脱了力,无力地垂下了手。 明珠有些紧张,又不敢出声打扰宋寻安,男人一脸严肃,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用小刀割开了阿宝后肩的衣衫,拿起草药粉末仔细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然后又抄起一块布摁住伤口,紧紧包裹。 明珠小心地将阿宝侧放到床上,生怕碰到她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看着少女愈发苍白的脸,她的心仿佛被揪起般疼。 “宋大哥,阿宝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宋寻安洗去手上的血迹,亦是满脸凝重,“只能看天意了。” 明珠咬了咬唇,背过身悄悄拭去泪水,司北震这时也带着药材赶了回来,宋寻安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珠珠,小司,你们能去帮我煎药吗?我想在这守着阿宝。” 明珠点了点头,“没问题,宋大哥,就交给我吧。” 两人来到后厨,司北震生好柴火,明珠将药材倒进小锅熬煮,拿着一把蒲扇,坐在药炉旁发呆。 仅仅两个时辰,一件又一件的悲剧让人猝不及防。 司北震看着发呆的少女,迟疑许久,才缓缓道:“明珠,夏元年他......” 明珠垂下眸子,看不清表情,“元年哥哥抬进来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气了,好在宋大哥在,他说那剑偏移了几寸,否则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了。” 司北震有些艰难开口道,“明珠,不是你想的那样......” 明珠摇了摇头,有一丝惆怅,“司大人,我没有怪你。” 想到少女刚刚轻轻推开自己的场景,司北震心中一阵苦涩。 原来,被心爱的人推开是这般失落的感觉吗?他想起自己也曾拒绝过明珠的爱意,心中愈发羞愧,“对不起。” 明珠笑笑,“道歉做什么,你又没做错什么。其实那天,你和元年哥哥的话,我都听见了。” 司北震一怔,有些许不知所措。 明珠的眼神微暗,“司大人,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这么想。” “孟相四处围剿我们,我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甚至若是没有你们,我早已经不知死了多少次......日后若是到地下见到了父君,我实在是无颜面对他。” 明珠将头埋进臂弯里,肩头微微颤抖,司北震满眼心疼,轻轻将少女揽进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发丝。 “若是换了旁人,家中横遭变故,早就吓得六神无主,更不要说一路逃亡,而和我在一起逃亡时,你也从来没有抱怨过条件艰苦。珠珠已经很棒了。” 第一次听司北震唤自己为珠珠,明珠有些羞赧,有些不确定地扬起小脸,望着男人深邃的双眸,“真的吗?” “真的。” 司北震看着少女亮晶晶的眸子,心头似乎有羽毛拂过,痒痒的酥麻感传遍全身,几乎是本能反应,他抬起少女小巧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 一室旖旎。 小锅一阵水蒸气喷出,明珠骤然惊醒,连忙推开了男人,满脸羞红地去提起盖子,司北震想拦已经来不及,少女感到指尖一阵刺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盖子掉在地上碎成几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