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松阁三进三出,乃是楚将军府占地面积最大的院子。 和热热闹闹的其他院落相比,这里显得格外安静。 下人们走路都蹑手蹑脚的,生怕弄出动静打扰到老太爷休息。 仆人们在院子里安静地忙碌着,看到长欢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忠仆青松虎目含泪一脸的哀伤,端着个木盆佝偻着背,踉踉跄跄走出来。 盆中溅着滩滩鲜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见长欢走进来,青松擦去脸上冰冷的泪水,声音哽咽着道, "二小姐,老太爷情况不大好,现在昏迷不醒,您还是去别的地方玩吧,免得打扰到他老人家的休息。" 他依旧将长欢当成以前那个痴痴傻傻,一来就到处添乱的痴傻孩子。 长欢看向盆里已经凝固的鲜血,血液颜色暗黑夹杂着浓痰,看上去乃是沉疴痼疾。 就连面前的老仆人青松,手指关节变形肿大,看上去身体也不大好的样子。 长欢望着青松,笑眯眯地道, "青松叔叔,你带我进去看看爷爷吧。我只是进去看看他不会捣乱的。也许,我有办法为爷爷治病。" 青松闻言苦笑了一声,可笑容比哭还难看。 老太爷横刀立马数十年,血战沙场保家卫国,为大容拖垮了身体。 那些跟着老将军快意杀敌的日子,是何等的风光快意? 没想到一代名将,老了却病魔缠身,竟落得如此凄凉的地步,着实令人心疼。 老将军这病已经拖了数十年,连皇上派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痴傻孩子,又有什么办法救治老太爷呢? 莫不是又在疯言疯语了吧? 以前长欢痴痴傻傻,总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胡言乱语。 青松对她早已习以为常,默了默无奈地叹息, "二小姐随老仆来,切记万万不可大声喧哗,免得惊扰到老太爷。太医说老太爷时日已经……不多了……" 青松哽咽着,脊背更加佝偻。 长欢点了点头,随着青松穿过两道门来到内室。 内室装饰简单朴实,窗帘紧闭光线昏暗,床前烧着一个小火炉,热气袅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浓浓的草药味。 一位枯瘦如柴头发花白的老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昏睡,时不时撕心裂肺地咳嗽几声,嘴角溢出丝丝鲜血。看上去形容枯槁憔悴眼窝深陷,脸色呈现出灰败之色,呼吸如同拉风箱般沉重而急促,看上去情况很不好。 只有那依然刚毅的面庞,依稀能看出老人家昔日的风采。 老太爷住的房间收拾得干净利落,看上去窗明几净。 可见青松对老太爷忠心耿耿,将老人家照顾得极好。 估计老太爷的亲儿子她的渣爹,也没有这份孝心吧? 长欢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来,伸手握住老人枯瘦的手臂,开始为他细细把脉。 青松一直关注长欢的动作,生怕她突然发疯惊扰老人家的休息。 当他看到她坐下来,煞有介事地为老太爷专注地把脉时,却猛然愣住了。 那煞有介事的模样,像极了德高望重的老大夫。 要不是他早已知道她是个傻子,恐怕就认定她是个大夫了。 青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颗心又酸又痛,悄悄湿了眼角。 老太爷向来疼爱二小姐,从未因她痴傻而嫌弃过她。 二小姐虽不灵光,却本能地关心着老太爷的身体,不亏老太爷疼她一场。 不像老爷,自从老太爷不好后,对老太爷越来越冷漠…… 长欢仔细检查着老人的身体,越是检查越是心惊,眉头越皱越紧。 老人家身上遍布刀伤箭伤,可谓伤痕累累,可见他当年的勇猛,着实令人敬佩。 他的四肢关节红肿变形,患有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 有严重的支气管扩张,慢性支气管炎等基础性疾病。 除此以外,支气管炎引起肺部感染,导致低烧和呕血。 老人家陈年旧病耽误得太久,又加上治疗不当,情况十分严重。 若不及时治疗,恐怕真的要撒手人寰了。 长欢检查完,细心地为老人盖好被子,看向青松轻声问道, “青松叔叔,爷爷这样低烧有多久了?” 青松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浑然忘了对方是个痴傻之人, “断断续续,大概有小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