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长宁僵在原地,一时间并未来得及推开他。借着头脑的昏沉,更加得寸进尺起来。 原先的半米身距,被他一点又一点缩近,直到他能完全拥住长宁的腰身。 只是这样抱抱就好。 倏尔,谢衍之感觉到后背一小寸地方的温热,之后是轻轻的拍打,是长宁在替他顺气。 在长宁看来,谢衍之的身体状况并没有那么好,在他靠在肩头的那一刻,分明是呼吸急促,他的脖子偶尔会蹭上她,肌肤相贴,带着剧烈的灼热感。 她们此刻的姿势太暧昧了。——长宁忽然反应过来:“王爷,我扶您进去。长公主那边……” 谢衍之自觉的离开了她,他双眼无神,似在盯着某处。久之,阿森突然走到他们身边,作揖道:“四娘子,京城如今疫病肆虐,大多百姓已突发病情,难以掌控。温家那边……好像情况也不大好,您若是想回去看看,属下这便可以带您出宫。” 长宁听着莫名心收紧。事实上,她并非是温家的女儿,但温家有事,不论怎样都要回去的。但方才那一下,她属实说不清是原身还有痛觉,还是她已经将自己代入温家幺女这个角色里。 她此刻真能面对吗? 长宁低头沉思,不由就看见胸前的平安符。 谢衍之看出她的为难,犹豫之际,一只温热的手掌将她的手包裹,不轻不重的揉着,似在给她安慰。长宁迟迟才抬起头,不解的望着他。 生病的谢衍之格外温柔,许是没了生气,又散出一种努力撑住给她温暖的感觉。一下就让长宁觉得这世上,还有一位一直在迁就,与她始终站在一起的朋友。 他又吐不出话了。 只是口型还在执着,意思是:“别怕。” 长宁看慌了眼,有意无意的点头,最后坚定的笑着。 谢衍之看着长宁的背影渐渐淡去,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他才转身回房。 坚持这么久,他连步伐也摇晃起来,甚至一只手已搭上房门,倚在门边大口喘气才能得以缓解,心口的闷气好不容易舒畅不少,却又涌上来,一口淤血猛地吐出,在地上四散。 你看,他连生病都不敢表现在他的女孩儿面前啊。 …… 回到温府已是黑夜,期间长宁还去了趟淑清宫,谢桑宁那边,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想,自己应该是讨厌谢桑宁才是,明明两人间总会起矛盾冲突。但相处这几天下来,谢桑宁不是个油米不进的主儿,反而会汲取不足更好的完善自己。 这或许是旁人用尽一生去追求的存在,清醒且独立。 进府门前,长宁忽地停下脚步,又折返车撵,问道:“森统领,王爷当真没事吗?” 阿森怔了怔,回答得很快,那个笑意,就如同他所说般真诚:“四娘子何出此言?王爷的病情在控制范围内,您不必担心,今日所见,做不得假。” 在阿森道视角看去,只见长宁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到半会儿功夫,她又忽然笑道:“那便好。” 或许是她想多了,但对方明明有所掩藏。 到底是哪里不对。 * 一段时间没回温府,感觉上有些大变样。比如西院拱门处离开时还是郁郁葱葱的一片,现如今已只剩藤蔓和零零散散的枯叶;小于吃饭的砵,也不知去了何处;府里确实安静了不少。 拐角处传来一声干咳,持续好一会儿,才听到嘶哑的男声,道:“有劳了,大夫。我妹妹那,还请你多费心。” 那大夫眼看是有些为难,叹气道:“二公子言重了,行医救人,这本就是吾分内之事。三娘子那虽是控制住没往坏的方向发展,可底子还是太弱了。您也要多多保重身体,在温将军与夫人回来之前,千万,千万不能倒下了。” 温穆林好容易扯出笑意:“您不必担心,我乃习武之身,不会轻易倒下。反而是拜托您的事,还是加大剂量稳妥。” “......” 顺着声音走近,长宁看见大夫脸色更是难看,他蓦然道:“二公子,并非是老夫不愿,可这药的量还是因人而异,你上次说的朋友或许也是像三娘子般虚弱,不清不楚的,老夫实在是为难,倒不如您让老夫瞧上两眼,这才好对症下药。” 也不知温穆林在想些什么,迟迟未答复老者。 在听到大夫第三次叹气时,长宁走进二人视野,温穆林猛然顿在原地。 他很快反应过来,朝着长宁大声吼道:“谁让你回来的!你不是要一辈子待在皇宫里,这下回来是什么意思?哪来的,赶紧跟我回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