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大雨欲来。 鹤老爷阴沉地翻看书案上的账册,紧捏着册页的拇指因力道太大,翻页时将纸张撕开一道口子,他合上账册,阴骘地盯着屋内,回想那日情景。 他鹤云是凌霄城富甲一方的商贾,堂舅在城里为官,前几日堂舅与外人在场,他要是还与寂枫纠缠不清,那个叫桃宁宁的少女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他买男奴的丑事被抖出去,必会败坏堂舅与他的清誉。 可分明是他先发现他的!他将他买回来,就该是他的东西!鹤云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少年的体温。 这几日寂枫在书房的身影始终在鹤老爷梦里挥之不去,他猛地一掌拍在了书案上,都是那个贱货! 咚、咚、咚、陈三不知何时站在门外,隔着门板传报道:“老爷,有客人来访。” 鹤老爷敛了心绪,合上账册,蹙眉道:“进来讲。” 陈三打开房门,走进屋内,刚才他在外面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知道老爷心情不佳,小声道:“老爷,有客人来访。” “何人?”鹤老爷明显语气不悦,面露烦闷之色。 陈三赶紧挤出了平日的笑脸,忐忑道:“是那日与长孙太尉来的卜真人。” 卜真人? 鹤老爷颇感意外,那日堂舅和卜真人在他府里转了几圈便走了,几乎没有交流,平白无故的,真人怎会来找他? 现在他听到和修仙有关的人就恼火,没好气地吩咐陈三要他等会。 卜算子坐在大堂等候鹤老爷多时,许久过后,鹤老爷才面带笑意地姗姗来迟,他赶忙催促婢女上茶,不一会儿婢女便端着一盘茶水过来。 “卜真人,久等了久等了!方才库房里有些忙,抽不开身。”鹤老爷将茶盏端到卜算子面前,笑道:“卜真人,这是前些日子刚运到城里的青凤髓,敢问,您今日屈驾小府所为何事?” 卜算子微微弯起唇角,接过茶盏,放置在两把椅子中间的茶几上,郑重道:“其实呐,老夫此次来你府上,确实有一件大事,不知当不当讲。” 鹤老爷双眉习惯性皱起:“卜真人有话不妨直说。” 卜算子神情有些凝重,轻叹一声,看向鹤老爷:“老夫游历四方,精通八卦之象,前几日来你府上,便随手为你算了一卦,怎知竟算到鹤兄明日有大凶之兆呐。” 明日?大凶? 鹤老爷心下诧异,面色困惑而不解,追问道:“卜真人,鹤某不太明白,可否细说?” 卜算子捋了捋胡须:“此卦扑朔迷离,凶险难测,你怕是,难逃此劫……若不去化解,恐有性命之忧……” “竟如此凶险?!”鹤老爷听到性命之忧,脸色顿时难看。 “老夫行走世间,算卦还从未错过。”卜算子睨了他一眼,神色笃定,鹤老爷心里愈发没底。 明日正是他承诺为寂枫销奴籍的日子,竟这般巧合?不,或许不是巧合!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真人既然愿意告诉他这件事,应当有化解办法。 鹤老爷放低了姿态,笑容略微僵硬,犹疑地问:“敢问卜真人……此劫可有化解之法?” “办法,自然是有。”卜算子缓缓答道。 “当真?!”鹤老爷眼中惊疑带喜:“敢问卜真人,该如何做才能逃过此劫?” 卜算子微微阖眼,高深道:“逃过此劫的方法,关键在于明日,你是否能留住那日的少年。” “那日的少年?和他有什么关系?”鹤老爷不解。 卜算子沉声道:“你一生顺遂,早晚会有一劫,他命犯孤星,和你八字正好相反,留他在你身边,能帮你抵消此劫。” 鹤老爷是个读过书的聪明人,细细推敲话中含义,大致明白寂枫能帮他挡劫。 但明日他就要给寂枫销奴籍了,这该如何是好? 鹤老爷拧眉:“卜真人,还有其它法子否?那日的仙士要将我的奴隶带走,鹤某怕是难逃此劫啊。” 卜算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鹤兄心中所想,老夫一清二楚,明日便帮你这个小忙,助你将那人留下便是。” 那日卜算子是看到桃宁宁要把人带走的,他毫无办法,但卜真人竟要帮他将人留下……这还当真是,意外之喜! 鹤老爷求之不得!横竖他没损失,就是有些疑虑,忍不住问:“仙士为何要助我?” 卜算子语气平和道:“此事老夫自有思量,你无需问缘由。” 鹤老爷见卜算子愿意帮他,悬着的一颗心有了底,舔着脸皮道:“卜真人当真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鹤某恳请真人